小厮讷讷的说道:“这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并未提起还有其他人会来。”
秦笙不自觉地蹙起眉。
路知知道:“他姓秦。”
秦?
还和小小姐一起从宫里过来......
小厮背后惊出一身冷汗,忙弯腰说:“秦爷,小姐,先进府再说!”
他方才是对着陛下发痴!
只希望秦笙不会怪罪了。
将军府的陈设简单,和金碧辉煌的皇宫截然不同的简约。
穿过长长的回廊,怪石嶙峋铺在池边,一池荷叶随风曳曳,荡起一层绿色的波浪。
前方宽阔的平地上,传来刀剑的碰撞声。
两道身影缠斗,长枪和剑身相撞,一招一式都带着划破空气的声音,剑声嗡鸣。
是楼听南和楼听北。
两人都是有所保留的,看得路知知却手痒了。
她许久没有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
若是何时系统能给她安排一个高手的身份就好了,这样路知知就不用隐藏自己,可以放开手脚。
然而原本在打斗的两人忽然撤身,长剑却直直地朝着路知知的方向刺去。
楼听北稳住后退的身体,发现佩剑脱离,脚尖一点,整个人又似离弦的箭紧随佩剑其后。
就在佩剑距路知知只剩下一寸的距离时,秦笙攥住路知知的手臂,直将人拉了过来。
锋利的剑刃削断了路知知一缕青丝,飘然落地。
秦笙面色一冷。
倘若他再慢上一点,路知知就会受伤。
楼听北重又握住佩剑,挽了个剑花,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竟然是冲着秦笙而来。
这下不用秦笙说,路知知连退到楼听南身边。
和她的好娘亲一起看两人的切磋。
秦笙手中没有武器,再加上心有顾忌,大多以防守为主。而楼听北的进攻显然狠辣,似乎完全忘记了秦笙的身份。
楼听南叹了声:“陛下不会一怒之下就想将你舅舅斩了吧?”
楼听南很是担心。
一照面,就是想置人家于死地。
别说是秦笙了,一个寻常人被如此对待生气都是正常的,更何况身为天子的秦笙。
楼听北的武功自不用说,可谓是东越第一人,但是秦笙却能在手无寸铁之下而不落下风。
也是不简单。
路知知看着抓住机会反击的秦笙,说道:“杀人,秦笙应当不会。不过可能会记小本本。”
楼听南哀哀的叹气。
这和要被斩有什么区别,被帝王记恨了,死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她早就说不要用这个方式试探。
楼听南:“你舅舅一听秦笙会亲自来,马上就想了个驴主意。”
那边,楼听北显然已经不满意现状。
佩剑一挑,竟从兵器架子上挑出一把剑扔给秦笙。
“听闻陛下也擅长剑法,臣想和陛下切磋多时。”
楼听北扬声说道,分明是个粗糙的武将,声音却是意料之外的清冷。
楼听北甚至没给秦笙喘息的机会,下一瞬就欺身而上。
楼听南默默地撇开眼睛。
这两人哪是在切磋。
这是在不要命。
路知知看得入迷。
虽说两人下得都是死手,可真要到刺中要害时,硬生生地将剑转了个角度。
剑气刮掉了树上的叶子,几片几片地打着旋儿飘落。
乱石击飞。
两人直到大汗淋漓才停下。
秦笙微喘着气,深邃的眸子似一泉澄净的池水。
楼听北大喊一声:“痛快!”
楼听北自认东越无人能与之对手,加之东越近几年太平,兵权早已上交大半,空有将军的名头。
而如今和秦笙的一战,却像是将他这四年憋着的劲都发泄了出来。
“太痛快了!”楼听北意犹未尽的说道。
“痛快你个头。”楼听南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对秦笙说:“兄长是鲁莽的武将,还请陛下勿要怪罪。”
“你才——”鲁莽。
剩下的两字被楼听南掐得手臂直疼,堵在了喉咙里。
秦笙说:“朕很欣赏骠骑将军的性情。”
武将最喜欢以武会友,秦笙大概猜到了楼听北的用意。
楼听北抱拳说:“之前对陛下的试探,是臣失礼,若是陛下要责罚,臣无怨言。”
他当然知晓自己的行为有多大不敬。
没立即下令将他拿下已然不错,更遑论秦笙居然还陪着他打下去。
不管谣言究竟如何,楼听北只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
“我今日是以朋友的身份拜访,将军不必多礼。”秦笙淡淡的说道。
楼听北正想说什么,将军夫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三名端着案盘的侍女,个个妩媚妖娆:“夫君,我让人沏了明前来,快请贵客坐吧。”
“好,辛苦娘子了。”楼听北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凉亭:“臣平日喜欢在凉亭乘凉,若是闲聊的话,在此处最合适不过,秦爷可会嫌弃?”
秦笙摇头。
路知知很快就发现来自楼听北给秦笙的第二道考验来了。
她坐在秦笙的对面,而坐在秦笙左侧的是楼听北,右侧则是楼听南。
这不是重点。
将军夫人带过来的三名侍女围绕在秦笙身边,轻声软语,那语气酥得连路知知这个女人都受不了。
可秦笙却一直皱着眉,时不时地抬眼看向一脸兴味的路知知。
于是脸色更黑了。
“寒舍简陋,没有好茶好酒招待秦爷,秦爷不会嫌弃吧?”楼听北笑呵呵的说,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将军客气。”
那些侍女的手都快攀上了秦笙的手臂,秦笙不着痕迹地躲开。
到底是在他人府中,落人面子不好。
“秦爷既是以朋友之名,那也别叫我将军了,唤我听北就好。”楼听北举起杯盏,“我以茶代酒,敬秦爷一杯。”
将军夫人使了个眼色给她们。
侍女们顿时意会,娇弱无骨似的想靠在秦笙身上,“秦爷,奴婢替您满上。”
“秦爷~”
尾音似九曲十八弯,颤人心神。
路知知默默地在心底给楼听北竖大拇指,真有他的。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而秦笙捏着茶杯的手指都发白了,秦笙忍无可忍地站起来:“将军府中的侍女,不去青楼可惜了。”
他近乎是嫌弃地看着侍女碰过的地方。
若非于礼不合,秦笙说不定会当场将外袍脱下来。
楼听北大笑起来:“秦爷勿要生气,我让她们给秦爷赔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