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捷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囚房,脑海中不断思考着和康沃尔律师的谈话。
就在刚刚,他向对方坦白了昨天晚上的遭遇,并隐瞒了毒杀成功的事实,要求王室势力为他提供保护。
康沃尔律师当时眼神一变,随后推了推金丝夹鼻眼镜,最后满口答应下来,保证他在开庭之前绝对安全。
然后,他又保证了陪审团的绝对公正。
林文捷重新躺到床上,发现房间中难以忍耐的气味已经消失了,之前满是污垢和血渍的地面也整洁了不少。
这是那个狱警干的吗……还真是个聪明人啊……他双手抱头,盯着一成不变的黑色天花板,突然有些疲惫。
从昨天穿越开始,他没有睡过一分钟。
而现在,终于安排好一切后,林文捷今天不用再担心死亡的威胁,精神真正放松下来,很快就感到一股睡意。
一切,都要看明天了啊……他最后闪过一个念头,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
林文捷伸了个懒腰,发现走廊的灯已经打开,大概判断出了现在的时间。
他来到那不知是马桶还是餐桌的地方,接过那一冷一热的两个餐盘,站在房间的最对角,大口咀嚼起来。
热的餐盘是晚上刚刚送来不久的,而冷的自然是中午剩下的。
别说,这饭菜好了不少啊……在监狱中有人罩着就是不一样……饭菜的香气让饥肠辘辘的林文捷胃口大开,很快就吃完了两盘。
若是之前,恐怕就只剩一盘凉的了……饱餐一顿后,他的思维再度活跃,想起了亚瑟前几天在狱中的遭遇。
林文捷将餐盘放在了栏杆前,同样远离马桶的位置。
虽然他并非不能忍受那种饭菜和……混合的古怪气味,但既然房间中的气味已经消散了不少,他还是尽量保持着房间的整洁。
林文捷开始在房间中踱步,不断预演着自己的计划,思考法官、陪审团以及在场所有人的反应,然后修正一些细节。
不知踱步了多久,监狱中的灯光慢慢暗淡下来,黑暗再次成为了这残酷牢笼的主旋律。
吱呀!
林文捷的囚房门,突然打开了。
........
淡黄色装潢的巨大法庭之中,各界人士汇集一堂,热烈地讨论着即将开始的那场……审判。
位于法庭最前方的是七位法官,在他们左手边的是审判记录官,右手边则是证人席,后方则是控方席以及辩方席。最后,是由十二位老少皆有、性情各异的陪审员组成的陪审团,以及来观看审判的观众。
奇怪的是,裁决所并没有设立被告席,而是将它和辩方席在放一起。
“开庭!”
满头白发的主法官用小木锤轻敲桌面,嘈杂的法庭瞬间安静下来。
“请控方和辩方做庭前陈述。”
身居次席的一位女法官如是说道。
“控方认为,亚瑟·卡兰德先生,在战争中临阵脱逃,并编造事实,欺骗同胞,企图逃过法律的制裁。”
法庭右手边的席位上,一位身穿蓝色西装、身材壮硕、金发中略带一丝苍白的中年律师站起来,语气平缓却有力。
他是罗伯特·格里姆肖,全国闻名的大律师,法律界号称战无不胜的大人物。
“辩方认为,对卡兰德先生的所有指控皆为荒谬的污蔑,是对他人格的巨大侮辱。”
依然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约翰·康沃尔慢慢站起,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用同样平静的语气完成了陈述。
主法官看了一眼下笔飞速的记录官,慢慢点了点头,宣布庭审进入下一阶段:“请控方传唤证人。”
话音刚落,罗伯特·格里姆肖便紧接着说道:“控方传唤一号证人,霍华德·塞尔吉奥。”
说着,一位身穿城卫军制服的青年男子跟着裁决所的守卫来到了证人席。
他用右手按住证人桌上的光明圣典,左手高高举起,神情严肃地宣誓:
“我以光明神的名义起誓,我在法庭上说的一切内容,只有事实、真正的事实、所有的事实。”
格里姆肖律师离开控方席,来到了全场中央。
他没有去看证人席上的守卫,而是直接转过来,盯着在被告席上一身灰白囚服、脸色带有一丝病态的林文捷。
林文捷感受到他的目光,微微低下了头,用棕色碎发遮盖住眼前的所有场景。
既然对方躲闪了自己的注视,格里姆肖也收回目光,看向了证人,问道:“塞尔吉奥先生,请问你的职业?”
“加里森北门的守卫,先生。”青年男子吞了口唾沫,略带拘谨地回答。
“你在十月二十日那天看守城门?”
“是的,先生。”
“你检查了卡兰德先生,并放他进城?”
“是的,先生。”
“他当时看上去状态很好吗?”
“卡兰德先生衣服凌……”
“反对!”证人话说到一半,康沃尔律师便站起来,大声打断,“控方的问题与案件无关,并具有引导倾向。”
格里姆肖没有犹豫,迅速地回击:“面对如此重大的指控,当事人的一言一行、精神状态,所有的线索都非常重要。”
“反对无效。”主法官一锤定音。
康沃尔律师看了一眼高坐在主位上的那位,慢慢坐下。
“卡兰德先生衣服凌乱、眼神飘忽,看上去非常不自然,似乎……十分紧张。”一号证人完成了他的叙述。
“询问完毕。”格里姆肖点了点头,回到了控方席。
身居次席的女法官再次开口:“请辩方询问。”
林文捷听言,抬起了头,幽幽地看了一眼证人席上前几天对原主毕恭毕敬的那位守卫。
“辩方没有问题。”他身边的康沃尔律师说道。
“请控方传唤下一位证人。”
之前与原主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事务官走了进来。
“卡兰德先生是否求见过伊文斯将军?”
“没错。”
“当时伊文斯将军正在开会?”
“将军在三天前便收到通知,当天整天都不在军营。”
“卡兰德先生在被拒绝后便放弃了对将军的拜访?”
“是的。”
“即使他带来的是他所说的格莱尔伯爵的紧急消息?”
“反对!”
“反对无效。”
“是的。”
……
又一位证人下场,法官宣布休庭十五分钟。
在格里姆肖巧妙的询问以及法官的有意偏袒下,传唤了数位证人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对林文捷形成了一个奸险狡诈的逃兵印象。
被告席(辩方席)上的林文捷听着后方陪审团的议论以及那些观众的指责,一言不发,双手握杯,艰难地喝了口水。
他旁边的康沃尔律师同样没有因为局面上的大劣势着急,平静地翻阅着他之前准备的资料,时不时再用钢笔勾勒几下。
作为全法庭、全城,乃至全国议论的中心,他们自开庭以来,没有任何的言语交流,甚至眼神的交集都少的可怜。
十五分钟后,格里姆肖再次来到法庭中央,传唤了他的最后一位证人。
“控方传唤被告,亚瑟·卡兰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