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双脚皆戴着一副镣铐的林文捷走上证人席,默默举了起了双手。
“请双手按着光明圣典发誓,卡兰德先生。”旁边的一位书记员提醒道。
林文捷点了点头,将双手按在了圣典上,发誓:“我以光明神的名义起誓,我在法庭上说的一切内容,只有事实、真正的事实、所有的事实。”
他话音刚落,观众席便传来一阵嘘声,似乎在嘲笑他这个不忠诚的信徒。
主法官再次用小木锤锤了下桌面,示意全场安静。
嘘声平息后,身穿蓝色西装、打着紫色领带的格里姆肖来到了证人席前,盯着已经坐在座位上的林文捷,说道:
“亚索·卡兰德,你是否于十月二十日进城?”
林文捷躲避了他的目光,低头回复道:“是。”
“你是否曾拜访过伊文斯将军并被拒绝?”
“是。”
“你是否在之后放弃,离开军营?”
“不是。”
“请详细描述。”
“当天我一直呆在军营,等待着伊文斯将军回来,将信件交给他。”
“信件就是那张没有一个文字的白纸?”
“是。”
“那白纸是否为你伪造,目的是为了解释自己的逃跑行为?”
听到这句,林文捷抬起了头,正视对方锐利的目光。
“反对,控方的提问为毫无根据的恶意指控。”康沃尔律师再次站起来试图改变局面,这已经是他今天说的第十三次反对了。
“反对无效,”法官没等格里姆肖解释,便再次宣判了结果,“请证人回答问题。”
林文捷如宝石般晶莹的碧色眼睛中闪过一丝幽光,否认了对方的指控:“不是。”
“传六号证物。”格里姆肖早有预料,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大声说道。
裁决所的一位守卫将那封信件呈上。
格里姆肖带上白色手套,将信件怼在了林文捷脸上,大声责问他:“那么,格莱尔伯爵在进军到一半时,将一封没有任何内容的信件交给了你?”
“是。”
“还让你离开战场,回到加里森城,把这封完全空白的信件送给伊文斯将军?”
“是的。”
“然后,格莱尔伯爵的军队便遭遇了埋伏,全军覆没?”
“是。”
“这一切都和你无关,因为你当时正在军营里拜访伊文斯将军,对吗?”
林文捷叹了口气,继续重复自己已经重复了无数遍的词语:“是。”
这时,陪审团已经完全倒向了格里姆肖,观众席更是一片哗然,那些群众开始愤怒地咒骂林文捷,甚至还有人将自己的皮包或是饰物扔到了证人席附近。
咚!
法官再次使用了自己的小木锤,并严肃地说道:“守卫,维护秩序。”
他一下达命令,众多守卫便从法庭的各处冒了出来,来到了观众席附近。
全场立即安静下来。
这时,格里姆肖的声音再次响遍法院。
“我的询问结束。”
他向法官微微鞠了一躬,回到了控方席。
“请辩方进行询问。”
闻言,康沃尔律师立即起身,伸手扣上了黑色西装的一枚纽扣,拿上那本厚重的案宗,第一次离开了被告席。
证人席上,刚刚一直平静地看着观众扔来的物品的林文捷,慢慢将目光放在了康沃尔身上。
康沃尔和他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卡兰德先生,你说你十月二十日当天一直呆在军营,有人证实此事吗?”
“第六班的人都可以证明,但他们已经在两天前就奔赴前线了。”林文捷终于说出了一个完整的句子。
“不仅如此,在格莱尔伯爵战死消息传来的一瞬间,你便被捉拿了。对吗?”康沃尔翻开那本案宗,继续问道。
“没错,当消息传来的那一刻,不知从何处出现的裁决所成员便把我抓住了。”林文捷继续详细地回答着对方的问题。
“然后,你的案件不知为何跳过了战争法庭,直接交到了裁决所,对吗?”
林文捷刚想回答,格里姆肖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便再次响起:“反对!辩方这是在质疑法庭,蔑视权威!”
“我……”康沃尔还没说完,也被法官打断。
“反对有效,跳过这个问题。”
康沃尔深吸一口气,翻开下一页,重新组织好语言,问道:“十月二十四日,也就是前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林文捷微微正坐,平静地说道:“有人在我的晚饭里下毒,想要毒杀我,但我凭借格莱尔伯爵之前为我释放的神圣祝福,侥幸活了下来。”
神圣祝福是一种神术,可以挽救被庇佑者的生命。
此言一出,立即在法庭掀起了轩然大波,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观众再次议论纷纷,讨论着他话中的惊人信息。
“不要信口胡说!”格里姆肖直接站起来,大声斥责林文捷。
“这不是信口胡说!”康沃尔律师也大喊起来,他的声音居然一瞬间压过了嘈杂的人群,“我有证据!”
他话一说完,法院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位大腹便便的狱警大步走了进来。
正是昨天刚刚和林文捷打过交道的那位狱警。
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都向那处看去。
除了证人席上的林文捷。
此刻的他,嘴角微微翘起,眼睛一直盯着控方席上那位传说中的大律师。
反击,正式开始。
白发苍苍的主法官狠狠地敲了下桌面,想要拒绝这不妙的意外。
“肃静!这里是裁决所,闲人免进,给我出去!”
“法官大人!”康沃尔再次大吼一声,一反之前的颓势,“该证人已经通过了种种法律程序的审查,是完全合法的证人!”
他说着,从手中那本巨大的资料中拿出一份文件,拍到了法官的桌子上。
“亚瑟·卡兰德,请离开证人席,吉米·索托斯,请上证人席!”
那位本想继续阻挠地法官看了看那份文件,最终只是闷哼一声。
那位狱警坐在证人席上,讪讪一笑,然后完成了发誓。
“戴维斯先生,请问你能否证明囚犯415号、也就是卡兰德先生,在二十四日晚上曾被下毒?”
“额,是的,”狱警说着露出了思索的神情,半响之后才说出后半句话,“第二天早晨我在例行巡逻的时候,发现囚犯415号倒在了地上,还在不停吐血。”
“然后我便赶紧把他带到了医护室,万幸的是,他们成功抢救回了囚犯415号。”
狱警说完,还重重舒了口气,好像他再次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一样。
“反对,证人的身份未经过我方认可,证词无效!”格里姆肖再次站起来,插入他们的谈话。
“反对……”法官刚想接话。
“呵呵。”林文捷突然满是嘲讽意味地轻笑一声,打断了法官的判决。
“别急啊,法官大人,”康沃尔打了个响指,三个身穿裁决所制服的人带着几份文件来到了法官旁边,“我说了,我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