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Round 04 | 一起长大的约定(1 / 1)唐小奕ST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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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清晰拉过勾的我相信

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清晰与你聊不完的曾经

《蒲公英的约定》周杰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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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机场,筱晓果真没有出现。

子琛帮忙托运完行李,把登机牌交到小可手里。

小可和一旁的陈灏耳语了几句,陈灏一脸嫌弃,小可笑盈盈的转身入闸。

小可坐定后,拿出手机,一个小时前的消息,是筱晓——

“没有人能够真正的一路顺风,因为不论是飞机还是梦想,只有逆风才能飞翔……送你我就不去了,等有一天你回来,我去接你。”

“比起实现梦想,我觉得更过瘾的事这个过程里的每一次选择!”

小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停机坪,恰恰看到硕大的「上海」,脸上浮起了标志性的坏笑,趁还没起飞,又低头速度码字。

“小猴子,我就正式交给你了。”

筱晓几乎是描绘。

“你可以飞了,请关机,谢谢。”

梦想实不实现其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我们有没有为之努力过,努力的时候我们有没有用尽全力。

要好好珍惜我们已经拥有的。

或者对每一个我们而言,当下,就是最好的时代!

小可走的那天是大年夜,沈老只给了一共不到72小时的假期,其实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节奏。

由于归队后要备战两周之后的申江杯,这个十多年的传统赛事,是一直串联着职业联赛和半职业联赛的重要纽带,今年的比赛在香港。

大年初一晚上,照惯例是筱晓下厨,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是在动迁后非非的新家。

陈灏站在冰箱前仔细的打量着菜单,菜单避开了他们最忌讳的红肉们,即猪肉、羊肉、牛肉。

冷盆:凉拌海蜇、水果金枪鱼色拉、醉蟹钳、炝虾、白灼肚子、香拌马兰豆、红枣莲心

热菜:清炒虾仁、响油鳝丝、目鱼大烤、番茄炒蛋、卡夫小牛排、上汤娃娃菜、年糕抄蟹

点心:八宝饭

甜点:椰汁西米露

“是不是看的口水直流啊!筱晓这厨艺简直了!”非非勾住了陈灏,从后面探出脑袋。

“嗯。”陈灏点了点头:“这顿吃完要加个大量了。”

“我这可是博士过目过的菜单,出去出去,厨房,男人呆着干嘛?”筱晓一脸傲娇,一边切菜,一边撵他们俩去客厅。

“你性别歧视啊?”非非不依不饶。

筱晓举起手里的菜刀:“大年初一,你想被包进饺子馅儿,是么?”

非非吓得直接躲到陈灏的身后。

筱晓接着切菜:“打你们的游戏去,别在这添乱。”

“我最乖了,是进来帮忙摆碗筷的。”非非一秒变体贴,把锅丢给了陈灏:“他才是来捣乱的。”

陈灏依在冰箱上,看着筱晓忙忙碌碌的样子,嘴角不由的浮起了的一阵弧度。

子琛打开门:“非非,你家的密码锁密码能不能换换,222222,大过年的,也就你那么2。”

“哦,那我明天换成888888。”非非一边摆下碗,一边说。

“你敢不敢再俗一点。”筱晓和陈灏几乎异口同声。

非非一闹门黑线:“那就999999。”

“为什么呀?”筱晓放下最后一个热菜,八宝饭和甜点在灶上小火慢煮着。

“因为6翻了……”陈灏依旧觉得这个密码很白目。

众人翻了个白眼,唯独非非一脸骄傲。

“开饭咯!我们大小姐的手艺,一年也就一次。”非非挨个的把碗筷摆放整齐,一筷子直接伸向了响油鳝丝,“小猴子,你快吃,这绝对你妈妈的味道。”

筱晓放下最后一道菜,笑的可得意。

大家坐在了桌子的同侧,电视机几乎永远都固定在体育频道。

吃太久食堂的饭菜,筱晓一手好厨艺完全来自于陈灏妈妈的真传,大家都说筱晓的菜里有家的味道,一场球的时间,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八宝饭是陈灏的最爱,但因为太甜,只能象征性的吃一口,虽然只是一口,为了他这个奇怪的嗜好,但每年筱晓还是会去王家沙排两个小时的队,要的就是那个最老派的味道。

这个新年,他们一起见证了中国国家队拿下了东亚四强赛的冠军,当四个人举起杯子的瞬间,筱晓想到了十几年的那个晚上。

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之前,在这个东部城市里有一个温暖的代名词叫作老弄堂。

通常,弄堂口都会有一颗上世纪的梧桐树或是老槐树,标配般存在的一个呱噪又爱漂亮的邻家阿姨,一个和每个小孩子都很要好的烟纸店老板,一位谁见了都会肃然起敬的学究老爷爷架着老花眼镜下着象棋,几个会一起喝酒看球斗地主的叔叔舅舅,还有,一群好像打娘胎里就一起长大的“葫芦娃”——作为唯一一代经历着这个社会主义国家独生子女政策的小巴辣子,他们,成为了整条弄堂里最有生命力的闹腾。

从书法到钢琴,从写作到奥数,大奖小奖甚至豆瓣酱,似乎从小就活成了别人眼里毫不费力的样子,对等的是萦绕整个童年的五线谱和弥漫在房间每一个角落里曹素功的味道。虽说从小练就了琴棋书画的技能,筱晓却诚然浑身透漏着女汉子的气场。

那个每天闷头打着最新款彩色GBA的男生是自娘胎里出来就和筱晓已经“同居”了的陈灏,因为长着一双招风耳朵,大家都叫他小猴子。小猴子不爱和陌生人讲话,准确的说,他不爱和任何人说话,别人眼里标准的闷格子。即便是和小伙伴们在一起,也常常只是有一茬没一茬的爱答不理几句。

陈灏是这几个孩子里唯一一个跟妈妈姓的,陈阿姨在路口开了一个大排档,扳扳手指也快有六七年了,她每天白天买菜洗菜,晚上从下午5点忙到凌晨才收摊,所以小猴子每天放学都回筱晓家。筱晓的眼里,妈妈总是做他最爱的菜,爸爸总是“顺便”给他买新的游戏机,对比他的待遇,总觉得自己是从弄堂口那个最大号的垃圾桶里捡来的。妈妈说,有一样东西是我们每个人都有的,只有他没有的。筱晓问爸爸为什么,他说等我们长大了就知道了。

筱晓和小猴子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桌,筱晓放学回家,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妈妈在厨房里忙的不可开交,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新民晚报》,门没开就知道电视早早的定格在体育频道。陈灏轻轻推开门,把换下来的鞋子整齐的摆在鞋架边,对比她脱的鞋子东一只西一只的天南地北,筱晓真的很不女生。

“筱晓和灏灏回来了?作业做完了么?赶紧洗洗手准备吃饭。”筱晓爸爸说这话的时候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葛爱平葛老师评球的专栏,“今天晚上有12强赛。”

妈妈把小猴子最爱的番茄炒蛋搁在桌上,头也不回的嘟哝道:“足球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二十几个人抢一个球,女孩子成天喜欢这些男孩家家的东西,哪里还像个丫头。”

“要知道这是44年来最好的机会啊!”爸爸话里有着一种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架势,但筱晓知道妈妈是他最柔软的存在。他常说他有两个女儿,一个是筱晓,一个就是妈妈,但她始终觉得更被宠溺的那一个从来不是自己,谁让她论资排辈虽然是上辈子的,但还只是个小情人。

妈妈挪了挪菜,给汤碗腾了个空:“灏灏,今天有比赛,你妈妈摊子一定忙不过来。你就吃完饭住我们家,明天让叔叔开车送你和筱晓去上学。”

每到这种状况,小猴子一般都是乖乖的点点头,然后默不作声的开始扒饭。

每到这种情况,我就好像隐隐约约的能感觉到一些些“长大以后才知道的事情”,虽然只是一种说不太出来的感觉。

那时候,他们有一个秘密基地,经常在那里踢球玩球,非非的准心不知道是太好还是太差,经常是一声玻璃碎满地的声响以后就看他被孙阿姨拿着锅铲追的弄堂乱窜,当然,这最终练就了他跑不死的特殊技能,在很后来的后来,筱晓觉得这和他的大嗓门一样是他命中注定的天赋异禀。

说到足球,李楠有小申思之称,他脚边永远粘着一颗足球,上学、放学,街口、路边,在川流不息的自行车阵里各种花式运球简直堪称杂耍。要知道在我们的眼里,申思、祁宏、李明、***,即便是贝克汉姆、马拉多纳、齐达内也无法比拟的。你可以说我们很土,可是我们真的由衷的觉得这种土,土的很骄傲,土的很自豪,就是土出了新高度。

不得不说六个人里,被活生生拖上贼船的是小可,和陈灏同是巨蟹座的小可却有着截然相反的性格。小可八面玲珑、巧舌如簧,是典型的小精怪,死的都能给说活了。严格意义上来说,小可算得上是有血统传承的名将之后,要知道王叔可是当年国字号响当当的人物,就连范大将军见了都要尊称一声前辈。小可是爱看球的人,却并不怎么爱踢球,这一点让老一辈的人都不太理解。

六个孩子最爱扎堆看球,但却都有个奇特的偏好是只看中国足球。不仅对俱乐部队如数家珍,能一口气从1号到36号像说相声报菜单一样报完全部球员名单,每到国家队比赛前,还会拿着入选名单,排出米卢最爱的3-5-2,在左边前卫上自然是力挺申思超过马明宇和邵佳一的,右边前卫上铁打不动的必须是李明,海东和继海的双鬼拍门是绝对的绝命武器,还有灵巧又务实的祁宏,跑不死的李铁,稳如泰山的范志毅搭档拼劲十足的李玮峰……每次面对不同的对手,他们都以完美猜对首发为骄傲。小可爸爸常说,最难得的是,比起同龄人因人而况,他们几个算是懂球的——常常拿着王叔那块斑驳的技战术小黑板画着只有自己能看懂的弧线。

对于那时候的我们而言,这些人不是明星,而是一种骄傲,这种傲娇还伴随着护犊子的心态——我们可以抱怨,会惋惜,但绝对不允许旁的人指指点点。

刚吃了没几口饭,就听到非非的大嗓门,“小猴子!筱晓!”

爸爸走到窗口:“他俩刚吃饭呢!”

“叔叔,我们找他俩一起看晚上中国和阿曼的比赛。”李楠的说话声还伴着他有节奏的踮球声。

“李楠,你带个球都能跑的那么快。”小可的声音喘着粗气,一看就是被他俩甩远了。

“晚上我约了你爸爸和李楠爸爸,快去叫上子琛,七点都来我家看球。”筱晓爸爸转头给了一个得意的眼色。

“我让我爸爸带冰啤酒来!”筱晓估摸着门口烟纸店的老板肯定已经在数瓶子了,非非的大嗓门实在是功率高的可怕。

筱晓爸爸坐回来吃饭的时候,被她妈妈狠狠地瞪了一眼。

“马上期中考试了,这还要不要复习了?”妈妈虽然唠叨,但是筱晓知道今天一定能看成。

“44年了,今年是最好的机会啊,错过了这次,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爸爸笑着解释。

“我不懂你们多少年,今天偷懒的,明天都要补回来!”妈妈一边收拾桌子,一边下军令了。

陈灏和筱晓对看了一眼,一起得意的做了个YEAH的手势。

时间很短,短到我们常常觉得90分钟能不能再多给一些,几秒都好;

时间很长,长到加时补时的最后十几秒,每一秒都煎熬的像一个世纪。

1:0,中国队凭借于根伟的进球,锁定了进入2002年韩日世界杯的入场券。

电视机里的解说都快泣不成声了,终场哨音响起的那一刻,电视屏幕上出现五个红色的大字“我们出线了。”,李玮峰奔跑着拉扯着自己的球衣,米卢斑驳带着一头斑驳的银丝被大家高高举起。

与此同时,听到窗外整个弄堂一瞬间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小可爸爸不断落下的泪水,握紧的拳头颤抖着,完全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几个爸爸抱成了一团,一瓶瓶的啤酒一饮而尽,而我们六个也高高的举起手中的玻璃的可乐瓶。

诚然,44年之漫长与艰辛于他们这几个十来岁的娃来说,其实根本就不可能明白。

那时候,只是在电视里看着灰白色的画面里我们没来得及参与的一次次败走,对比着眼前的晋级显得格外的悲壮和惨烈,负香港,黑色三分钟,逢韩不胜……在所有的有的没得里,他们的关注度仅仅止步于能在那些经典的镜头里找到小可的爸爸。

没有了日韩的十强赛,我们第一次以十强赛不败战绩挺身世界杯。

米卢爷爷说的那句“态度决定一切”堪比学校黑板上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一样成为标本般的经典。

那时候,每一场的胜利在我们眼里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甚至认为出线和晋级本该是一种应该会被长久保持下去的常态——这也许正是我们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44年的含义是一样的。

“你们家李楠那么喜欢踢球,送去老沈的足球学校吧!”好不久以后,大家的情绪稳定下来,非非的爸爸一边吃着花生,一边说道。

“我没有儿子,否则我也让我儿子去踢球。”我爸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看筱晓的眼神总是笑的很开心。

“非非,你要不要也去?”非非爸爸问的口气挺认真的。

非非看着子琛哥哥:“哥,你去不去?”

“叔叔,我们能不能一起去?”子琛很认真的想了想说,“小可守门,非非后卫,我打中场,灏灏前腰,李楠负责进球,我们可是黄金搭档!”

“我觉得可以啊,那就都一起去试试吧!也好相互之间有个照应。”筱晓爸爸的笑声就好像这五个娃都是他的儿子一样。

王叔作为很有发言权的过来人,很认真的问小可:“你们可想好了,踢球可不比你们平时自己闹着玩,是真的很苦的。”

“所以以后你们会代表上海打联赛么?”比起他们五个,似乎筱晓更快的进入了状态,“还能和申思他们一样,代表中国队打世界杯。”

“这算多大的事儿?。”李楠紧紧跟上了节奏。

小猴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到时候,先拿个冠军的奖牌给你做圣诞礼物。”

“你说的哦!”小猴子总能那么轻易的就点中筱晓的命门,“拉手指盖章,不许赖。”

筱晓伸出手比出小指,陈灏伸手和他拉勾。

“什么时候和你黄牛过?”小猴子脸上写满了傲娇的笃定。

这场1:0,不仅改变了中国足球,也改变了所有人,或许还有更多的人。

小时候,我们总是想着快点长大,偷穿大人的鞋子,学长辈们老气横秋的语调,还有很多事总听爸妈说“你长大了就知道。”,直到后来才发现,那些回去不的年少和不知者无畏的傻胆和纯粹有多美好。

大家的手机收到了小可的群发短信:“终于的,国字号没有在年初一给全国人民添堵啊!各位新年快乐!”

“有那么说自己的嘛?”筱晓一脸嫌弃的表情,“这不是都拿了冠军了吗?”

子琛哥哥把一杯刚冲完的蜂蜜柚子茶递到筱晓手里:“成绩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这只是东亚四强赛。又不是世界杯。”

“反正今天看比赛的人,十个人里面有九个半是等着看笑话的。”非非说着从沙发后面拖出了他的零食箱。

“你是吃不饱的么?”筱晓对于非非的食量深表无奈。

“你看看现在的电视里,不是斯诺克就是NBA,英超有人看,中国足球……”子琛哥哥没有说下去。

非非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抬起头:“你们说被扫到的那几个,现在怎么样了?”

子琛狠狠的登了非非一眼,大过年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惜非非的主力完全在他的零食堆里,完全没有领会到子琛的眼色。

“不都没消息么?”筱晓喃喃道,显然很不喜欢这个话题。

“反正不会有什么好事。”非非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的最爱,韩国进口的海苔

“你也别难过了。不管真的假的,总会有个结果了。”子琛试图在圆场。

“一代偶像的幻灭啊!我记得那场1:4,筱晓你在球场哭的惊天动地啊!”非非坏笑的看着筱晓,“不过我想如果李楠知道了,估计会更崩溃。”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灏灏打赢了一盘魔兽,伸了个懒腰:“我们这是前人挖坑,后人遭殃。”

子琛一边给筱晓剥橙子一边说:“有时候,都觉得不被关注,想想反而是好事。”

“最好连转播都不要。”非非含着一嘴的零食,还非要表明下立场,“之前不是说有统计么?央视转播一场输一场。”

“是因为被骂烦了吗?”筱晓吃了口橙子,橙子很甜,“反正现在是个人,不管懂不懂球,看不看球都能骂上几句。”

“他骂他的,我踢我的。”灏灏一脸的无所谓。

“假球又不是我们打的,整天骂我们干嘛。”非非一肚子的苦水,“天天说恐韩恐韩,恐韩的那批人儿子都上小学了吧?”

“谁爱恐谁去恐!”灏灏看了看表,20:45,“我们去健身房吧!”

“都这个点了,年初一,哪个健身房还开啊?”筱晓在非非成堆的零食里找没开过封的。

“我早就和会所约好了。”非非掏出了手机,“放假归放假,量不能下来啊!我们是职业的。”

“沈老说回去以后过秤,一斤罚5000外加3000米。”陈灏说。

“还不赶紧的?”非非按住了电梯。

说罢,子琛拿上了外套,三个人就收拾着去了楼下的会所。

筱晓依着落地玻璃窗,窗外是不断纷纷扬扬的雪花还夹杂着很密很细的雨,呼啸而过的风完全没法打开一点点的窗,屋里的暖意使得从窗户上挂满了水珠,筱晓用手在窗户上抹出了个圆,看着他们蜷缩着脖子走向远处的身影……这个冬天也许要比想象的要长一些,更长一些些。

《圣经· 马太福音》第十八章:那时彼得进前来,对耶稣说,主啊,我弟兄得罪我,我当饶恕他几次呢?到七次可以吗?耶稣说,我对你说,不是到七次,乃是到七十个七次。《还珠格格》里小燕子跪在地上为容嬷嬷求情时说,紫薇说人生最大的美德是饶恕,皇阿玛,我也好想要一点这样的美德。没有四百九十次的海量,但或许,每个人都应该拥有至少一次被原谅的权利。

都说瑞雪兆丰年,年初的大雪,让这座南方的城市银装素裹,在华丽丽的外表的背后,是偏远山区传来的一次次的雪崩,让多少人在这一年最重要的团圆的日子此生无缘再见,是冻坏了的农田,压垮的厂房,新闻台里一张张老泪纵横的脸庞……新的一年,在一片晦涩的灰色中开始了。

孰知,这可算是二十多年来被这个地球上至少十三亿人最寄予厚望的一年。

似乎在有记忆以来,国奥永远都被挡在奥运会的预选赛门口——不论是92年黑色九分钟梦断吉隆坡,还是96年在韩国那场暴雨里莫名其妙的0-3告负,那两年的名单里,有很多比起现如今堪称顶级的配置,那些再熟悉不过的名字——范志毅、孙继海、***、申思、吴承瑛、谢晖、李明(大)……这些也是当年02世界杯出线的主力。

我们的国奥总被媒体有意无意的包装成各种贵金属,比如“黄金一代”、“超白金一代”,那支从巴西学成归来的健力宝的OUT,很好的应证了足球的本身就包含了“意外”这个重要的成分,还没有来得及叹息和扼腕,世青赛上光芒四射的曲波、杜威、吉祥兄弟在主场被马来西亚逼平,让很多人觉得“看不懂”才是中国足球最该看懂的。

是要有多大期望,才可以那么失望。

是要有多少的勇气,才会在反反复复之间,依旧恋恋不忘。

国奥聘请了06年世界杯名帅杜伊,临战前,杜伊下课了。

一球平新西兰、两球不低比利时,三球完败巴西。

这年的伊始,三战一平两负,带着唯一的进球,在自家门口输的连讨价还价的借口都没有。

筱晓常常对子琛说,“你们是不是该叫钻石一代”,然后又会鉴定的把自己推翻:“不对不对,钻石不是金属,钻石是C,就是碳。”

回到酒店房间的子琛,第一次没有随队去餐厅吃饭,整个人瘫倒在床上,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过了多久,腿部传来的肿胀感把他拉回到了现实,手机里的微信和未接电话已经爆炸,子琛按下关机键,把手机丢向角落,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他把自己从床里拔了出来。

子琛肿大了四个码的脚踩着酒店拖鞋步步维艰的挪到了洗手台前,用水拼命的泼自己的脸,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这样就看不到泪水。

子琛的电话从无人接听转而变成了关机,这让在非非家看完比赛的筱晓担心不已。

“输个比赛,还玩失踪,这是什么节奏!”筱晓有点真的耐不住脾气。

“可能只是没电了呢?”非非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的电话他哪会不接啊!”

陈灏放下游戏机:“他需要清静!”

晴天满脸写着担心:“他们是明天回国吧!”

“我来问问前方。”筱晓直接把电话打给了电视派去前方的记者同行,然后从包里掏出钢笔,刷刷的抄下了航班号。

所有人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非非把车钥匙丢给了陈灏,陈灏一把接住。

“我送你回家!”陈灏说。

筱晓跟着陈灏下楼。

“明天等他的看来不止我们。”陈灏为筱晓打开车门。

筱晓看着车窗外空荡荡的车道,喃喃道:“的确,个大媒体应该早就长枪短炮的伺候着了。”

子琛压低鸭舌帽,低着头从机场走出接机通道的时候是中午十二点刚过,推着行李车远远的就能看到等在接机口的筱晓、陈灏和非非。

“晴天在停车场,赶紧走!速度!记者们都围着主教练呢!”筱晓一步跨到了子琛面前,对着身后使了个眼神,非非顺势接过行李车。

子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陈灏拍了拍子琛的肩膀。

子琛看着筱晓堆满笑靥的脸,会心的笑了。

很多时候,这就是兄弟,只是一个最细小的动作,一个点头微笑,所谓的支持和鼓励,没有肉麻喜剧的辞藻,不用振奋励志的鸡汤,甚至只是安静的不用任何的对白。

“你们看的很失望吧?”车子在延安路高架上堵的不动,子琛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收音机。

“看得出,尽力了。”第一个接话的竟然是陈灏。

“前场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打比利时的时候实际上是比打新西兰发发挥的好的,但是中场实在是太缺乏组织了,最后二十分钟,每个人都想往上,整个阵形都乱了。”筱晓说起比赛的时候,就像个复盘的电脑。

“我知道,其实你们比谁都想赢。”晴天说这话的时候,从后视镜看着副驾驶上的子琛眼睛里慢慢变红,又慢慢变回正常。

“有些差距,面对面的时候,是最直观的。”子琛的话,大家都知道,并不是在找借口。

“两张红牌至少有一张是不必要的。”非非突然画风变的那么理性,让大家都不太习惯。

车子终于缓缓的开始往前爬,不管甘不甘愿,堵车的时候,能做的也只有在车里等着。广播里播着五月天的《倔强》显得那么应景——“逆风的方向,更适合飞翔,我不怕千万人阻挡,就怕自己投降,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握紧双手绝对不妨,下一站是不是天堂,就算失望不能绝望……”

阶段性的大赛的比赛成绩,只有在被需要拿来作为参考数据的时候才会有片面的价值,其中暴露出的问题,该正面解决的问题,往往被各种其他的这样那样所掩盖,就像是今天的头条盖掉了昨天的一样,对于更多的人而言,所谓溃败只不过是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亦或是吐槽社会、抱怨生活、埋怨现状时候的一个佐菜,以及成为标题党和眼球经济的核心价值。

有些失败就像是轻量级的航母PK重量级,怎么打都会是输,这是实力的差距。

也许很后来的他们才知道,那时候肆意的嘲笑和不负责任的诋毁都只不过是小碟的前菜。

毕竟,他们没能拿出一张漂亮的成绩单是铁铮铮的事实。

即便如此,联赛还要继续,训练还要继续,生活都还要继续。

华灯初上的这座城,有一种特别的迷离感,一众人直接驱车前往了陈灏妈妈的店,围坐在露台,有一种桃花源感,这里只有他们,是安全的,是不被打扰的。

三年前,陈阿姨的店从路边摊搬进了小二层的门脸房,只不过陈阿姨始终坚持少翻台面,自己掌勺才能保障品质。

那一年,筱晓高考中的,大家趁着双休日给筱晓在这个露台,五个人一起过了人生第二个十岁的生日。陈阿姨的私房菜摆了一桌,是鱼虾蟹为主的海鲜餐,也一样会有上海道地的红烧肉烤蛋,大家都自觉的只吃鸡蛋,毕竟红肉是大忌。

子琛在21cake的官网上订了一个方形的蛋糕,传说中那个怎么吃都不胖的蛋糕。

6磅的蛋糕看起来并不大,中间镂空的设计恰好的放下了方形的蜡烛,暖暖的烛光亮起,大家站到蛋糕前,一起拱手许下下一个十年的宏远,陈阿姨举起相机。时间一次次的在快门按下的瞬间被定格——筱晓在最中间,左边的陈灏笑起来依旧是酷酷的样子,右边的子琛脸上永远有标志性的温暖,小可和非非像是左右护法站在最两侧,大家一起憧憬头比了个3的手势。

“人家拍照都是比个YEAH的收拾,你们怎么都比个3?”子琛爸爸问。

“因为3代表OK,3还代表3分,赢球啊!”筱晓一语道破。

“就属你想法最古怪。”筱晓母亲把切下来的蛋糕递给陈灏。

“你们看看,时间过的多块,就是一眨眼啊,他们几个都20岁了。”非非的爸爸和小可的爸爸顺势推了个杯。

小可的爸爸黄汤下肚的时候眯起了眼睛:“我都还记得我们家小可生的那天,我还在外地打比赛呢!坐了好几个小时的绿皮车,一下车就跑着去的医院啊!那天狂风暴雨的,那时候才热水瓶那么点大,现在一个个人高马大的。”

子琛站起身代表大家发言:“爸爸妈妈们,你们辛苦啦!我们几个以茶代酒,敬你们!”

我们结连的站起身,举起手中的杯子,瞬间好像就被子琛的情绪感染了,腻歪在父母身边的时候,我们永远像是当年的热水瓶。

陈阿姨从厨房满头大汗的走进包厢,脸上堆满了幸福,陈灏看着母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他心里紧了一紧,他发现妈妈是真的老了,但依旧很漂亮,他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了陈阿姨,陈阿姨接过纸巾,摸了摸陈灏的脑袋。

“你们刚才都许的什么愿望?”非非靠在露台的侧边说,“我先说,我希望世界和平。”

所有人齐刷刷的给了他一个惯例的白眼。

“我希望能穿着有国旗的比赛服进一次洲际杯。”子琛说得很认真。

“我们希望我们能一直一直在一起。”筱晓说。

“想李楠了吧!”陈灏拿了六瓶矿泉水上了天台。

筱晓点点头,举起水瓶:“今天也要祝他生日快乐。”

“我希望踢完球不被骂。”小可说完想了想补充到,“还有一辈子吃不完的零食。”

“你先回去把宿舍你的猪窝理干净。”非非总结出了陈灏的心声。

“你呢?”筱晓问陈灏。

陈灏双手一撑,跳坐在露台的围栏上,打开瓶盖喝了口水,“我希望我能实现我以前说过的每一个承诺。”

说完,陈灏皮皮的笑了。

远方是城市的灯火绚烂,在这个老旧的阳台里,黄色的灯光照的周遭不够闪亮,但足够温暖——小可追着非非打闹着,筱晓坐在竹秋千上笑的那么开怀,子琛和陈灏一正一反的坐在露台上,一个望着眼前的嬉闹淡淡的笑,一个背对着望向霓虹或是星空,心里装着最初的那份骨子里的倔强。

这一幕的青春,美好的如此怦然心动。

子琛依着阳台,摸出手机,长按开机键。

微信小红圈里的数字变成了三个点,短信提示音此起彼伏,N条未接来电的提醒屏霸般盖住了屏保照片,子琛无奈的摇了摇头。

陈灏丢来了瓶脉动,子琛一把接过,陈灏反手一撑,坐上了阳台的围墙上。

非非端着水果,筱晓跟在后面,端着盘子,盘子上放着小叉子。

“你看,多贤惠。”子琛调侃道。

陈灏看了眼,嘴角一弯:“都是假象!”

子琛和陈灏心灵神会的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筱晓坐在她最喜欢的秋千上,晃晃悠悠,抬头看着陈灏的侧脸,脸色绯红,落日余晖的一道金光懒洋洋的洒在她的肩膀,在这个冬天里,阳光显得难道而温暖,她对着太阳的方向伸出手掌,让光从指缝中落下。

陈灏不自觉的把手里的手机切换到相机模式,按下快门。

照片里的筱晓,是难得的恬静,却一贯的温暖。

那个为国征战的约定,一晃眼,已经十四年了。

从顽童到少年的转变,从六个人的闹腾到四个人的相濡以沫,这条路,比他们想象的要难的多。

早春的树杆上冒出了新枝,翠绿的芽孢相比起这个温度显得倔强。

子琛本以为那时已经跌到了?谷底,后来才发现,这只是阵痛的头盘,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一切似乎根本就看不不到尽头。

然?,就是别人眼里这样的?一个死循环,并不是真的别无选择的我们,却不管不顾的,前赴后继的,付之?切的,往前?。

看着网上各种段?的冷嘲热讽,真的,其实,我们比谁都想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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