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强健森然冷峻的目光,如果是明阳,肯定会有所顾忌。
毕竟,强叔对他来说,从小就是半个父亲,现在已经是完整的父亲角色。
既对他疼爱有加,又对他要求严格,恩威并施,他就算不想服从,表面也得做做样子。
可是,对于江沐晨来说,就是JUSASOSO,无所谓啦!
他做为家里最受宠的小儿子,什么阵仗没有见过?
他父亲是出了名的威严冷酷、铁腕人物,但是到了他这里,也只有服软的份儿。
谁让他有个偏向又温柔的妈妈,还有个拿他当儿子宠的大哥呢?
“你不答应?那好,我只能走了!”江沐晨立即转过身,没有一丝迟疑,一边迈开脚步,一边又补了一刀,
“我只想说这一次,以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开口了!
你这一辈子,都别想解开当初的疑惑,别想知道关于蕙姐的事情了!”
他走得很快,才说了几句话,就已经飘到了门口。
临走前,又回望了强健一眼,发现这位老人,脸色变了又变,已经由乌云密布转为倾盆大雨了,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走了啊?强总?”江沐晨的声音里,带着诱惑,仿佛伸出了一只自带钩子的手,稳准狠地挠到了强健命门上。
没有办法,这个消息的主人,本就藏在他的心尖上。
如果有机会,知道她当初匪夷所思的原因,却平白放弃,如果这一辈子都要带着这个遗憾,那么,此生又有什么意义?
景画那里,他无非就是想要赶走而已,除了这个借口,还会有很多次机会。
在蓝蕙面前,他的命都可以拿出来,毫不犹豫。
这么一个毛丫头,又算什么?姑且让她多待几天,估计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明阳那孩子,一向秉承持重,分寸拿捏到位,就算情根深种,短期之内,也不会出什么事。
“站住!”
就在江沐晨已经打开门,打算磨蹭着离开时,一声怒吼传来,吓得他打了一个哆嗦。
“你回来!你的条件,我全部答应。”强健冷冷的目光射来,仿佛再等上几秒钟,江沐晨就要被冻成冰雕了,
“惠儿的事情,从头到尾,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如果有耍滑头的地方,不要怪我手辣!”
“好咧!”
江沐晨立刻关上门,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强总放心,我一向是有契约精神的,才不是无赖。
再说了,倾听惠姐的故事,除了她的家人,也只有你配,你原本,就是故事里不可或缺的人。”
他一边说着开场白,神色也黯淡了下来,声音里带着悲伤:
“惠姐是在我刚出生时,就照顾我的保姆,从我记事时起,她就是除了妈妈之外,最亲近的人。
她实在不像个住家保姆,我们全家都这样认为。
她年轻、漂亮,学问好,脾气温和,只是站在那里,就好像一幅清雅的水墨画。
我小时候,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如果有保姆带孩子的,她们要么岁数大,要么文化水平不高,没有一个像蕙姐这样。
他们都以为,蕙姐是我的妈妈,其实,我应该叫她蕙姨才对,可我偏偏要叫姐姐。
因为,她在我心目中,就是最高贵、最美好的小姐姐。”
“惠儿当初在苏大,也是我们系里的高材生,学问当然没的说。”强健仿佛陷入了往日时光,
“我们是彼此的初恋,如果这世间真有情投意合、郎才女貌这样的词,那说的就是我们。
大四毕业前夕,我们被分配好了工作,都是苏州市内的政府单位,当时叫做,吃上了公家饭,是很骄傲的事。
我们见过了彼此的父母,得到了长辈们的祝福,我们的未来,一片坦途和光明。
两家已经商量着订婚的事,日子都特意算好了,东西也基本准备齐全。
我一想到,能一辈子和惠儿相依相伴,缱绻终生,就做梦都能笑得爬起来。”
强健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全身仿佛都蒙上了温馨、宁静的光芒。
突然,他眉头一皱,握起拳头,锤了办公桌一下,
“可是,就在我们将要举行订婚仪式的前一天,惠儿突然找到我,要求取消婚约,要和我分手。
她说,她爱上了别人,那个人很有钱,能够给她无上的荣华富贵,她抗拒不了物质的诱惑,请我原谅她。
她还说,她要去北京结婚,以后就定居那里了,再也不会回来。
这桩婚事,她父母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她要偷偷私奔,谁也不会再找到她。
她当时流着泪,让我忘记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和有缘人。
就当做从来没有她,她会完全消失掉,就像没有到过这世上。
我当然不相信,她才不是那种人,她一定遇到了什么大事,我让她告诉我,我们一起承担、一起解决。
可是,她摇了摇头,一口咬定,是自己变了心,还告诉我,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值得惦记。”
强健一边说着,一边情绪上涌,竟然开始哽咽起来,
“看她那么决绝,连让我碰一下,都连忙后缩,我就想,等她情绪稳定后,再说吧!也不急于这一个晚上。
可是,等我第二天早晨,去找她时,已经人去楼空,她走了,甚至都没有跟她父母告别。
她就像那晚说的每一个字,永远消失,这世上再也没有她。
我好恨自己,为什么拖了一个晚上?
如果当时就看住她,告诉她父母,或许,会是另外一个结局。
我去北京找过她,很多次,可是,偌大的城市,人海茫茫,偶遇一个人的概率,比彗星撞地球还要渺茫。
我本来打算,一直孤身一人,用这一生等她回来。
我出身农村,农民的观念,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父母也不例外。
他们以死相逼,要给我介绍相亲对象。
后来,我遂了他们心愿,和他们看中的姑娘,也就是小光的母亲,结婚生子。
只要不是惠儿,和谁成亲过日子,又有什么分别呢?”
强健擦了擦眼眶,整理了一下仪容,直视着江沐晨,一字一顿地问道:
“她当初,离开的真正理由,你一定知道,告诉我!”
“她。。。”
看到强健一脸凄然,想到蓝蕙当时的绝望,江沐晨也跟着泪眼婆娑,用鼻音轻声答道,
“被强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