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您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您打的,可是大燕二皇子!”
燕皇容璟皇嗣单薄,登基七年,一共也就两个皇子,一名公主。
顾澜差点把其中一个打死,咋一点也不着急呢?
何况,以前听说顾小侯爷和二皇子不是关系挺好的吗!
顾澜抬起头,不爽的看着张奉才,这眼神,他觉得顾小侯爷大有跃跃欲试,再把自己也揍一顿的想法。
“打就打了,不然呢?”
张公公一瞬间有些精神恍惚,顾小侯爷说“打就打了”的语气,像极了问他:吃了吗您!
他被气得转动起了袖底飞刀。
作为皇帝身边的亲信大太监,张奉才几乎是跟着容璟一起长大,看似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总管宦官,但背后统领着大燕內司监,武功深不可测。
“小侯爷,你武功高强,平时却为何装成放荡纨绔的样子......定远侯府要做什么?”造反吗!
张奉才咬着牙质问,声音逼出几分真正属于太监的尖细,后面三个字,他谨慎的没说。
顾澜费解的看着他,仿佛看傻子:
“你也知道我是定远侯府的小侯爷啊,那我说我没有武艺傍身,你信吗?”
“再说,我武功高强和我放荡不羁......”顾澜顿了顿,看张奉才仿佛看傻子,“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咋啦,仙女还不放屁啦?她一个杀手还爱看小说呢!
从始至终,她就没想过要隐瞒自己会武功。
前两天在皇宫门口,她把容允浩拎下马车的时候,她就感受到了张奉才的存在,他不早就在暗处看见了吗,装什么傻。
定远侯府乃百年簪缨世家,顾澜这个嫡子,就算真是个弱鸡草包,皇帝和其他人,也会默认他装傻充愣,深藏不露吧?
顾澜说完,没管张奉才被气的一口气差点憋死。
她本来还想再放几句嚣张话,忽然想起了什么,捡起远处自己之前扔的食盒,扬长而去。
都怪自己打人打的太专注,忘记干饭了!
临走前,小侯爷的声音悠悠传来:“张公公还要记住一件事,我不是装得放荡不羁!”
她明明就是风流倜傥,还用得着装?
张奉才望着她的背影,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拦不住,差点没控制住袖底飞刀转动的速度,把自己小拇指割下来。
他知道,定远侯如今镇守边境,执掌北境十万大军,顾家是皇帝也不愿意交恶的。
顾澜别说没把二皇子打死打残,就算真的打残一个皇子,皇上也无法说什么——又是这种两个少年打架失手的情况。
这件事终究是要处理,二皇子的母妃是钱贵妃,以钱贵妃的性格,绝不会咽下这口气,张公公想着就头疼。
他脸色阴沉的看向那三个瑟瑟发抖的小太监,声线拉长:“你们三个看护主子不利,去掖庭待一段时间吧。”
三个太监连忙磕头谢恩,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能活着,三人已经很高兴了。
张公公定了定神,走到二皇子被揍的地方蹲下,伸出一根手指,蹭了一抹地上已经干涸的血,将手指放到嘴里含了含。
“五公子打人时没有用任何内力......他怎么今天就生气了呢。”
容珩已经在这座皇宫深苑,做了好些年藏在角落里的影子,曾经的锐气都被磨得一点不剩了,今天,居然挑衅了二皇子。
他思索了一会儿,想不明白便站起身,声音低下去,不知对着空气中的谁吩咐:
“将那三个奴才除了,潇湘宫,也该如之前那般监视着。”
......
顾澜提着食盒回到懋勤殿时候,司业和夫子都不在殿内,现在还是宗学午休时间。
见她安然无恙,还回来的如此之快,所有人都目露惊异。
想到刚刚少年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拳拳将二皇子揍来揍去,还神情淡然的样子,众人看向顾澜的目光,多了几分之前没有的忌惮。
殿内短暂的寂静的两秒,容妙嫣率先开口:“萱儿,你刚刚说到哪儿了?那破虏将军怎么打败羌戎的?”
坐在她对面的少女身着紫裙,粉腮杏眼,面容柔美动人,是安柔县主韩萱儿,也是宗学里的三名女孩之一。
韩萱儿的外祖母是皇帝的姑姑,当初下嫁了韩家,已经辞世多年。
而她爹是当今吏部尚书,韩萱儿小时就被册封了安柔县主,如今也能入宗学,和妙嫣一起学习。
这位,是容妙嫣的跟班。
韩萱儿见到顾澜后,浑身一颤,害怕的往后躲了躲,眼底闪过一抹怨恨。
顾澜居然敢把二皇子打成那样,凭什么毫发无损,连张奉才都不敢动他。
妙嫣将她的思绪拽回:“你继续给我讲。”
韩萱儿咽了一下口水,勉强娓娓道来,大殿内也恢复了喧闹。
容允浩连忙拉住顾澜:“澜哥哥,你没事吧!”
顾澜摸了摸小世子的头发,她把实在擦不下去血的外袍脱掉了,里面是洁白的长衫,看起来干净又温润。
“我看起来有事吗?”
“本世子就知道,我家伴读最厉害了。”小世子说道,“张奉才那奴才敢动你,得问问本世子答不答应。”
“嗯,多谢小世子庇护。”
旁边,容宝怡无语的说:“小侯爷,您脸上都是血,很吓人的。”
顾澜:“谢谢长乐县主关心。”
她对容宝怡展齿一笑,然后坐回了自己座位。
这个人明明很凶,刚刚将二皇子揍扁的样子也很可怕,可是容宝怡见到她笑了,心里忽然就稳妥下来。
一旁,妙嫣听着韩萱儿的讲述,第一次,对破虏将军的故事失去了兴趣,只是追随着那道身上沾了血的纤长身影。
她看着顾澜对容宝怡笑,蹙了一下眉头,想开口说句话询问刚刚的事,却不知如何开口。
不知为何,明明被揍的是自己二皇兄,她却毫不生气,还觉得顾家这位小侯爷......
好生厉害!
“珩兄啊——!”
顾澜坐回自己座位,扭身面向后桌容珩。
容珩已经恢复了冷寂,从顾澜回殿他便回了神,唯一做的,是将手心已经化掉的糖豆,安稳的包好,藏到衣裳口袋里。
他抬起头,便见顾澜仍旧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然后献宝似的将一个精致雕花的锦纹食盒,放到容珩书桌上。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亮晶晶的,澄澈无害,让容珩又想起了大白。
少年似乎觉得这姿势不舒服,索性挪动椅子整个人和他面对面分享午膳。
“我今日带了双份的卤肉面,可香了!”
没待容珩说话,顾澜就激动又期待的亲自掀开了紫檀食盒盖子,仿佛展现什么绝世珍藏,甚至想配音“铛铛铛铛”——
下一刻,那张笑容明媚的脸光速垮掉。
面,
坨了。
卤,
洒了。
“我的卤肉面!”
顾澜杀气腾腾的站起来,她觉得自己刚刚下手轻了,应该直接把容祁俊命根子掰下来。
她心碎了。
揍人累了不说,还不能高兴干饭。
容珩见她痛苦的模样,忍不住勾了一下唇角。
这时,妙嫣莲步轻移,走到顾澜面前,手里是一方绣帕包着的几块点心:“小侯爷若不嫌弃,就吃妙嫣的水晶糕吧,这个真的很好吃。”
顾澜:“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