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时分濮阳繁钰才醒来,她看着陌生的窗幔愣住了……她不是倒在一片火海里了吗?是谁救了她?她忍着头疼抓住床帘掀开,看到的是灿等人东倒西歪地靠着柜子睡着。濮阳繁钰看着所剩无几的人,紧紧咬住下唇,都是她向南宫瑾借的人,如今却不能把他们全须全尾地带回去,她拿什么颜面面对这些人的主子?
听见声响,灿率先睁开眼睛,看到濮阳繁钰醒来,总是绷着的脸露出笑容:“大人,您醒了!”
濮阳繁钰连滚带爬地下床,跪在地上朝着他们叩首道:“濮阳繁钰再次谢过众位舍命相救,定不让那些枉死的人白白丢命。”
灿等人赶紧过去扶起她,其中一个解释了原委:“大人,若是不救您,我们就算回了京,殿下也不会放过我们,我们都是殿下心腹,很清楚您对殿下意味着什么。殿下临行前特意告诉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大人您。”
这话一出,濮阳繁钰的脸色慢慢恢复往日的严肃,她看着身上的素色衣袍,坐到桌前无奈地扶额:“本官的官袍也烧了,今日穿什么呢?诸位,对于这位周大人的见面礼,咱们是不是得回礼?”
回礼,非但得回份大礼还得然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大人您见多识广,必然知道如何做,若是需要我等送信回京,属下等也会竭尽全力帮助您。”灿拱手回话。
濮阳繁钰嘴角扬起那胸有成竹的笑,开口带着魅惑的声音:“那本官需要重操一下旧业了,相传大人不近女色,却不代表女子不能近他……”
你想要我的命,就拿你的官声来赔吧,必让你赔的一无所有!
今日的京城朝堂同往日一样,南宫瑾有条不紊地上朝,朝中大臣被他清除了大半,接下来要进入最繁忙的科考时期。他今日能出现完全是因为昨夜朱佩的一番开导,朱佩在没有被通传的情况下去书房见南宫瑾,是有备而来的。
“殿下,您不能夜半派人出城,就算说是蔺阳谋反也不会有人信的。”这是朱佩跪在书房门前的第一句话,“妾与濮阳大人也是有几分交情,大人深陷困顿,妾同样心急如焚,可妾相信大人从聪慧机敏,定能逢凶化吉。”
南宫瑾站在屋内听着朱佩的话,双手紧紧握着拳头,保住濮阳繁钰也不仅仅是为着自己的私欲,更有当初冉昱给予他毕生不可得的温暖的报答。他挥手,示意屋内的人把门打开让朱佩进来。
朱佩见门开了,屋内昏暗的灯依旧照得清南宫瑾紧锁的眉头,她进来后跪在地上垂首道:“殿下,固然濮阳大人可能在外遇难,您也不能乱了章法。妾说句不当讲的话,这个时候您非但不能急招大人回京,反而应该赐给大人更大的权力。这样,大人在外定能助您肃清奸佞。”
南宫瑾闭上眼睛,咬着牙抬手示意朱佩起身,双眼睁开时带着血丝。他还是太年轻了,低估了朝堂斗争的残酷,太过理想化,只会让他把身边人搭进去。
“妾……万事为着殿下着想,还请殿下勿要疑心妾。”朱佩半蹲着身子行礼,言辞诚恳,卑躬屈膝的模样毫无正妃的样子。
“本宫一直知道你的心思,就算日后跟右相发生什么龃龉,也定不会连累你。”南宫瑾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抬起她的头盯着她的眼睛承诺着,“本宫敬重你,必会礼待你,他日登基,皇后之位一定是你的。”
朱佩低头浅笑不语,她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名位,太子妃也好,皇后也罢,不过是一个名号而已。她既然嫁给了这个男人,就算她不爱自己,自己也会倾尽全力帮扶他。
“殿下,有您这句话,妾就算粉身碎骨也此生无憾了。”朱佩莞尔一笑,满室都如沐春风。
“多谢你今日的开解,谢谢你。”
看着南宫瑾的眼神略微放松了些,朱佩心里也松了口气,这才敢放心回到东跨院。
路上,希灵问道:“娘娘,您不担心濮阳大人?”
“怎么可能不担心?她这一程,父亲定是不想让她活着回来,咱们身在京城,若是贸然出手相助,只会跟相府闹翻。娘和弟弟还在丞相府,本宫不可能不在乎她们的性命。但是濮阳繁钰能走到现在,也必须锻炼自己逢凶化吉的能力,否则回到朝中她也没办法自保。”
她不懂朝堂之争,但是也有所耳闻这其中的残酷。稍有不慎,轻则降职,重则丢掉性命。她若是回来就是第一位走上朝堂的女官,朱佩还真是挺期待见到濮阳家被她振兴的场面。
“您说的是……”希灵看着主子平静祥和的侧脸点头称是。
而濮阳繁钰也确实没辜负这两人的期盼,她既然再次得到生的机会,就绝不会萎靡不振。官府内,周绥看着昨夜被带回的纸条,眯起的眼睛里满是危险的神色。
这上面是两国文字所写的内容,分别是北冥国的文字和南诏国的文字:尔等若是伤其性命,就是凤血阁追魂之时。
凤血阁……北冥国何时插足南诏国了?这个右相想杀的人,如何有这么大面子,让凤血阁出面护其周全?
“罢了,暂且收手吧。北冥国到底惹不起……”周绥将纸条扔进香炉焚毁,长叹一声。
说起来,他也不是很想杀了这个人,但是左相已死,这个人就是与自己争权最大的劲敌。凭他现在的声誉,跟朱瑞泽平起平坐也不算什么难于上青天的事情。
“大人,都说这个濮阳大人手段狠毒,城府颇深,留不得啊。”一旁的府丞开口劝道,“右相大人也有命令,咱们……”
“你觉得右相有能力招架凤血阁?”周绥横了这个人一眼,“你若是想寻死就自己去,别拉着本官。”
周绥话一出,府丞悻悻地闭了口。不过也有值得庆幸的事,周绥跟右相并不是一条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