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林朵直直向长欢走去,手中还拿着一盘新鲜的葡萄。她走到长欢面前,行了个礼,娇滴滴的说道:“听达塔尔说,公主您生了病,昨天在屋里一天都没出来。今天看你起色不错,想来是痊愈了?”
长欢也冲卡林朵福了福身,笑着回道:“虽未痊愈,但勉强能下地行走。劳烦卡林朵姑娘惦念了。”
卡林朵低头娇媚一笑,回答道:“倒也不算是惦念,就是在这碰上了,便随口一问。”
长欢笑了笑,没有回话。卡林朵瞥了长欢一眼,将手中的葡萄递了上去:“这葡萄是我和达塔尔一起摘的,刚洗完,水灵着呢。趁着现在多吃些,等这季节过去,可就吃不到这么甜的葡萄咯。”
长欢接过葡萄,点了点头回答:“多谢卡林朵姑娘提醒,改日,我给你送些手饰当作谢礼。”
“长欢公主太客气了,我们西域的姑娘鲜少带那些繁重的饰物,公主还是自己留着用吧。再说了……”卡林朵看了看长欢,意味深长的说道:“达塔尔也不喜欢女子戴那些手饰,公主以后也少戴些为好。”
长欢冷冷一笑,回道:“卡林朵姑娘的好心,长欢心领了。外头风沙大,我就先回去了。”
卡林朵看着长欢,略有惋惜的说道:“哎呀,可惜了。原本想叫你一起去摘葡萄呢,达塔尔非让我和他一起摘,我都累坏了。既然你伤病未愈,那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长欢笑笑,转身走回了屋子。玉儿瞪了卡林朵一眼,也跟在长欢的身后进了屋。
长欢刚把葡萄放在桌上,玉儿就跺着脚,满脸愤怒的说道:“摘葡萄摘葡萄,摘葡萄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她卡林朵还有几分炫耀的资本,等公主您嫁给了左贤王,我看她还有什么本事跑过来炫耀!”
“瞧你这愤世嫉俗的样子,到底是你嫁还是我嫁啊。”长欢看着玉儿觉得好气又好笑。
玉儿听完,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嘟着嘴说道:“公主您什么都忍,打掉牙还往自己肚里吞,这样下去要是被他们欺负了怎么办。看那卡林朵现在就趾高气扬的,以后还不一定狂成什么样呢。”
长欢坐在床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答道:“玉儿啊,后宫的争斗你又不是没见过,怎么还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啊,都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春风得意的人,以后可就不一定能笑得出来了。”
玉儿灵机一动,略有深意的笑笑,凑到长欢身边小声问道:“公主的意思是……您已经有办法了?”
“有什么办法啊,恶人自有恶人磨,还轮不到我们来操心。这葡萄看着真水灵,快拿来吃吧,再放一会儿可就不新鲜了。”长欢弹了下玉儿的脑门,笑着说道。
经过卡林朵这么一闹,长欢也没心思再出门。她想起来时还带了毛笔和砚台,便让玉儿翻出来擦洗。玉儿应了一声,打开了长欢的包裹。
玉儿掏出毛笔和砚台,放在桌上拿着抹布擦洗。她偶然瞥到了那卷起来的画卷,便随口问道:“公主,那副画卷您在府里时就一直宝贝着,没想到还带到了这里。那里面到底画了什么啊?我求了好几次都不让我看一眼。”
长欢听完瞬间慌张起来,她快步走到包裹前,一把抱住画卷,打着哈哈说:“没什么没什么,不过是普通的画而已。离家这么久,总得带些什么做个念想。”
玉儿将信将疑的看着长欢,也没有再多问。她仔细的将笔砚擦洗干净,轻轻的放在桌上。“公主,毛笔和砚台都给您擦好了,这里没有石墨和宣纸,您拿什么写啊?”
长欢笑了笑,拿出了几张宣纸说道:“原本我是不打算拿这些来的,可后来想想,还是觉得舍不得,于是我就偷偷带了些来。玉儿,快来给我磨墨。”
玉儿见了石墨,瞬间开心起来,她拿起石墨和砚台,兴奋的说:“太好了!之前在府里我每天都给您磨墨,如今到了西域,一天不磨墨就觉得少了些什么。”
长欢轻笑一声,等到玉儿磨出了墨汁,她提笔蘸了蘸,在宣旨上认真书写着。许是许久不写字,长欢总觉得自己写出来的字别扭。她叫玉儿来看看,是不是哪里写的不好。
玉儿仔细看着长欢写的字,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公主,玉儿不怎么识字,也看不懂这上头写的是什么啊。”
长欢叹了口气,幽怨的说道:“玉儿啊,你跟着我这么久了,整天看着我写字画画,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玉儿挠挠脑袋,有些懊恼的回答:“玉儿愚钝,从不善识字读书。先前听您和云清将军背诗,玉儿就像那孙悟空戴上紧箍咒似的,脑袋都突突的疼。不过,您这字倒是写的好看。公主,您快给玉儿讲讲,这诗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长欢顿了顿,看着纸上未干的诗句,轻轻说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啊,这句啊!我知道我知道。”玉儿笑着说道:“这句诗的意思是,只求一个一心一意的人,直到白首也不相离。记得云清将军最喜欢这句诗了,每次都要和您背上一遍。”
长欢苦笑着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听起来是首互诉衷肠的诗,可卓文君却用它来诀别。也罢,这世上真正能相守的人怕是少之又少。”
玉儿看了看突然低落的长欢,不明白她在感叹什么。玉儿低头磨着墨,小心的说道:“玉儿听不懂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只知道若是真的喜欢,哪怕拼了性命也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一辈子就这么短,若是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真是枉费自己活这一遭了。”
长欢看了看玉儿,有些心疼的笑了笑。玉儿跟了她这么久,她自是知道玉儿的秉性。有时候,长欢也会羡慕玉儿的纯真和善良。只是身为公主,她要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皇宫的尔虞我诈,早就不允许长欢再天真单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