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轻抚着那些微微凸起的疤痕,露出了一丝悲哀的神情。她沉默着将药粉涂在忽达奴的伤口上,又轻轻的将忽达奴的衣裳完整的穿起来。
忽达奴将腰带系好,缓缓坐起身子,也低着头一言不发。夜风有些微冷,长欢不禁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忽达奴见状,拿起身边的干净衣裳,小心翼翼的披在长欢的身上。
“忽达奴,你这是做什么?”长欢扭头看着忽达奴,微微有些惊讶。
忽达奴闻言,抬眸看了长欢一眼,低下头回道:“公主身子弱,夜晚有些凉,您还是穿厚点比较好。”
“可是你也身上有伤,况且你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裳,冻了太久也会受不了的。”长欢担忧的看着忽达奴,急忙将身上的衣服拿下来,拿到忽达奴的面前。
忽达奴看着长欢手上的衣裳,抬手将衣裳推到长欢面前。她抬头认真的看着长欢,一脸严肃的说道:“我自小习武,身子再不济,也总比你健壮一些。公主您不必担心我,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
长欢定定的看了忽达奴一眼,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感动的神色。她将衣裳放在床边,紧紧的握住忽达奴的双手,抿嘴笑着说道:“阿奴姑娘,你总是这么有心。平时看起来你有些冷漠,又不近人情。可是相处的时间久了,也就能看到你最柔软的内心了。”
忽达奴听完长欢的话,一言不发的低下了头。她紧紧咬着嘴唇,沉默了许久,才有些哽咽的说道:“公主,您言重了。我只是不想太麻烦别人罢了,一个人久了,也就做什么都习惯一个人了。”
长欢看了看忽达奴,低下头轻轻哂笑了一声。她摇了摇头,拍了拍忽达奴的双手,柔声说道:“可是一个人久了,也就不知道被人照顾是什么感觉了。今晚咱们两个说了这么多,也算是互相交了心。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尽管跟我提就好。”
长欢说完,缓缓站起了身子。她将衣裳小心翼翼的披在忽达奴身上,转身缓步向门口走去。
忽达奴抬头看了眼长欢,有些焦急的站起了身子。她跟在长欢身后走了几步,急声问道:“公主,您这是要去哪里?”
长欢闻言,转身看了眼忽达奴,抿嘴笑着回答:“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达塔尔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晚上一个人走夜路太危险,公主,您还是在我这里留宿一晚吧。明天一早再走也不迟。”忽达奴看着长欢,有些恳请的说道。
长欢垂眸思索了片刻,还是摇摇头回道:“不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达塔尔还在家里等着我,我不能让他着急。”
忽达奴闻言,抿起嘴笑了笑,沉声说道:“那好。既然公主执意要走,我也就不挽留了。天色太黑,您还是拿上一盏油灯走吧。”
忽达奴说完,转身拿起一盏罩着灯罩的油灯。她将灯芯凑到桌上的油灯上,不出一秒,灯芯就亮了起来。忽达奴小心翼翼的将灯罩罩到油灯上,拎起上头的手杆,抬手递给了长欢。
长欢低头看了看油灯,抬手接过来,冲忽达奴抿嘴笑了笑。她温柔的看着忽达奴,含笑说道:“阿奴姑娘有心了,天色已晚,我也就不再久留了。”
长欢说完,没有再停留,径直走出了房门。忽达奴定定看着长欢的背影,不禁抿嘴露出了一丝微笑。
记得忽达奴第一次遇见长欢的时候,是在夏季的大漠上。那时候的长欢,身着一件素色的衣裙,冲忽达奴笑起来的时候,简直像个下到凡间的仙女。忽达奴看着面前的长欢,虽然表面上依旧冷漠,甚至摆出了一副厌恶的表情,可她的心里是十分的艳羡。
忽达奴曾经以为,她和长欢的交集仅仅只有问路而已。可是后来,随着她和长欢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她越发的觉得长欢温柔又包容。这样的长欢,纵使是从不会主动与人交流的忽达奴,也不禁的开始渴望和她相处。
忽达奴抿嘴笑了笑,突然又觉得有些失落。她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乱糟糟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独自喝着闷酒。那样遥不可及的长欢,忽达奴可能一辈子都变不成她那样子吧。
长欢一个人走在寒冷的大漠上,只有一盏灯亮着微弱的光。不时有异样的叫声从远处传来,长欢扭头环视了一圈周围,抓紧衣角快步向住处走去。
达塔尔一直坐在床边。自从长欢走后,他就一直没有放下心来。屋子里没有生起油灯,朦胧的月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给屋子里罩上了一层微弱的光。
半个时辰之后,长欢才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站在门前,扭头看了看屋里,抬手轻轻推开了房门。达塔尔端正坐着的身影映在长欢眼中,她惊叹一声,在门口顿住了脚步。
“达塔尔?”长欢紧盯着床边的人,有些疑惑的轻声喊了声达塔尔的名字。
达塔尔抬头看了长欢一眼,低声应道:“嗯。”
“达塔尔,你坐在床边做什么?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你又劳累了一天,还不快上床睡觉?”长欢皱起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
达塔尔听完长欢的话,缓缓站起身子,沉声回答:“你没回来,我放不下心。现在好了,你安全回来了,我也就能安心睡觉了。”
达塔尔说完话,脱掉外衣和鞋子,利落的钻进了被窝里。长欢定定看着达塔尔,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暖意。达塔尔虽然笨拙又不懂体贴,可是他不经意说出来的话语,总能戳中长欢柔软的内心。
油灯的灯芯似乎要燃尽,光线暗了下去,不似之前那样明亮。长欢低头将油灯吹灭,将之放在桌子上,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床边。伤口不小心摩擦在衣服上,长欢皱了皱眉头,缓缓的爬到床内侧,小心翼翼的平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