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侯怎么这么一大早的来了,我家大人还没醒呢。”
“那我正好来给他醒醒神。”
“小樊,是谁啊大早的。”
“大人快起吧,雍侯大驾。”
“等我,马。”
“阿襄这么早来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无他,我今天来,只为一件事!”
“裴极,你混蛋!!”
“啊,公子,雍侯你这是做什么,一大早来就打人?!!”
“都给老子滚下去!!”
“大人这……”
“听他的。”
“到底出来什么事?!”
“你自己干了什么,还要我来说给你?!!”
“你……知道了?”
“怎么尚书难道觉着,我国公府比你那破落八百年的裴家少了狗腿子?”
“我……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裴极,你告诉我,你这到底是在图什么啊?”
“救人!”
“救谁?”
“祈雨台那位。”
“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这个……恕我无法相告。”
“裴采宣,我告诉你,就凭你两兄弟现在这行径,我很难不怀疑你裴家回京的真实意图。”
“虽然我知道,有些话要看什么人来说,怎么说,但如果是我来说,倒也不需要什么道理,这一点我想你该明白。”
“所以到底怎么了,能让你这样气急败坏的来威胁我?”
“他们……伤了方正。”
“伤了,伤得怎样?”
“乱起来,生生被人踩断了手腕骨。”
“国公府难道还缺府兵,怎会如此?”
“我回去的时候,大门紧闭,他……被困在人堆儿里。”
“你们……”
“呵呵,哈哈哈……公侯世家,三代单传,偏偏这世,便有一个他,我想打的又何止一个你,昨个我忙了半夜,一个个端了那些人的老窝,他们吓成那样,什么话我又听不来呢。”
“你自以为你能算尽人心,利用我也无妨,只是不该如此狂妄,更万万不该,低估了一个君王的心,想想这世间还有谁比她更了那个人呢?”
“若我说了实话,哪怕再诡异离奇,雍侯也信吗?”
“还不明白吗,我信的从来是你这个人!”
“能有多离奇,无非你这壳子里,已不是原来那个魂儿,是也不是?”
“雍侯你……”
“何必惊成这样,这样诡谲的故事,在本朝其实也不算新鲜。”
“什么意思?”
“家族传说,我的曾祖父,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曾祖父?”
“薛大将军总说我父开明,也就那么点儿开明,大概是源自于我的阿翁。”
“可毕竟不能太过离经叛道。”
“所以祈雨台哪位,跟你到底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他……但他很有可能,是我妹妹送到这个世界来的,所以我必须救他。”
“你妹妹?”
“我原来世界的妹妹。”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救下他,就能回去了是吗?”
“我……我不知道。”
“呵呵,不知道,我就该扇死你!”
“来的时候,我去拜见我阿爷,说了我要搬出国公府,他有些慌了,妥协说,也不求我能好好娶个妻,只要我纳个女子,生一男丁,我从未见过他那样脆弱而期待的眼神,更从未见过他对任何事如此卑微,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他这种眼神一寸寸撕裂一样,比我在战场,那么多伤加起来,都要疼,可我知道,我必须做出取舍。”
“我不是在逼你怎么选,只是阿宣,无论怎么选,你都该告诉对方,哪怕她听了之后要拔刀杀了你呢。”
“我……”
“我其实并没有那样的心胸,和把握,能以一种平常心留在她的身边,我远远没有看起来那么洒脱,我现在真的很怕,怕有一天自己会后悔,会被困死在这地方,挣扎腐烂。”
“那么你就有信心,在原本的世界里,你就不会爱错人,不会受伤?”
“一定会,但至少我可以有选择自由的权利。”
“你们怎么都这样,既然爱了,又为何不信?”
“所以方正……也不信你?”
“哪怕他肯跟我多说一句,我又何尝想那么去伤我阿爷的心,其实我也怕得慌,怕真有那么一天,他会连同我家里,卖了我也说不准。”
“哈哈哈……”
“你还幸灾乐祸,你自己头那些虱子,我看你怎么抖落干净,告诉你个好消息吧,你原本的如意算盘,已经有人捷足先登,情况变得更加复杂了。”
“什么人?”
“弘蒙教。”
“完了,我怎么会忘了还有这一茬。”
“昨夜我打的打,杀的杀,我们已无退路,我将这些报与陛下,她却让我先别管了,这意思我看不透,可总觉得不安,你自己闹出来的事儿,我可不能让你当了甩手掌柜。”
“你这意思,是让我帮你打听?”
“嗯,若是你,我想她会透露一二。”
“好,我留意着,也劳烦你,凡事多留心。”
晚间,女皇果然来我处晚膳。
看着倒是寻常日子模样,知道饭后闲坐,一杯清茶。
女皇忽问:“阿襄来找过你了?”
“嗯,一大早来的。”
“你嘴角这伤,是他打的?”
“嗯。”
“为何?”
“因为我好似出了一个很烂的主意,给他添了大麻烦。”
“孤天天在你跟前,你有主意却反只告诉他,这倒是稀奇。”
“所以三郎不想问问,我到底预备怎么办吗?”
“我想,却又不敢。”
“为什么?”
“因为从现在起,似乎要阻止事态发展,只有一条路。”
“嗯,的确,看来三郎若非身处后宫,前朝也当得一席,只是这心还是太软了一些,不妙。”
“三郎会否想过,我对薛永年,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到底多少邀买人心?”
“我……不知。”
“不知,不代表没想过对吧,私人而言,我确实更偏心永年,也更理解他这些年的痛苦,但你若问我,易地而处孤还会否一样做法,我会告诉你,我也一样,甚至比先皇做得更绝。”
“你……会杀了他?”
“有何不可,既然能有薛家军,为何不能有李家军,赵家军,先皇能花十几年去图谋一个薛永兰,孤又为何不能呢?”
“从小我就是母最宠爱的孩子,可她从未想过要我来做这无聊的皇帝,无奈我毕竟生在皇家,从小受到的教育无非“大局”二字,这些年薛永兰的存在,之于大周,有目共睹,就凭这一点,就值得。”
“陛下忽然同我说这些做什么,再说下去,该有人参我干政了。”
“我是在告诉你,何谓帝王心,今夜子时,若再不来雨,孤会下令清街,届时两万薛家军,会奉旨平乱。”
“就……就不能再,再等等吗?”
“呵呵,傻三郎,早已经等不起了。”
“为什么等不起?”
“初天旱,东都大户,半数米粮以十倍之利运往灾区,现在的东都城根本已经无粮可借,一旦乱起,官仓首当其冲,官仓若破,无粮的真相一旦暴露,我总不能拿东都一百六十余万人,去赌那几万灾民吧。”
“我想,先皇她也从未后悔,既为天子,功过是非,也只有老天能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