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来,看着小书童神色就有些不对,想想昨天我那失常行径,于是问:“说说呗,外头又怎么编排我呢?”
“没……没什么,都在说祈雨台哪位如何神通呢。”
“没什么你这小怨妇样儿?”
“大人你说,凡人能斗得过神仙吗?”
“哈哈哈,原来小樊你在担心我,斗不过哪位能辟谷的神仙啊?!”
“嗯……也不全是,反正就和现在大家说的一样,都在传陛下原来喜欢你这样的呢。”
“跟陛下什么关系?”
“大家都笑话,原来陛下喜欢大人这样性子的。”
“哪样?”
“就……爱闹的。”
“爱闹?”
“嗯。”
“意思就是说,陛下喜欢泼……额,矫情的呗。”
“这话可是您自己说的哈。”
“好好,我自己说的。”
“可不就是你自己闹的,可是奴还是很纳闷,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想想您只是远远看过那位一眼,那位现在还是僧人,也还没爬陛下卧榻,以前宫里这么多男人,也没见您对谁这么在意过,恕奴眼拙,难道这位真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大人您如此忌惮?”
“我忌惮他?”
“呵呵,有意思。”
“不是说我闹吗,那我索性给他闹到天去。”
“祖宗,您还想怎么闹啊,这是?!”
“今天撒福水的小子来吗,要是还来,你好生招待着他来见我一面,其他不许多问。”
“您要见人家,人家可未必愿意见您呢。”
“小孩子家家,你自己想办法哄哄,哄不好,我让人打你板子,信不信。”
“是,遵命。”
“还有我现在需要些人手,小樊你说,裴家我能信吗?”
“爷,都是你一家子骨肉,又有什么不能信呢?”
“那你去帮我,给兄长送封信吧。”
“是,大人写来,小的即刻便去。”
“难道你就真不怕,公子爷我闷声作大死,把你们都给坑进去啊?”
“奴只知道,大人如今有家有室,活得好好儿的,断不能拉着小的往什么死路奔,想着该是有了什么主意,要拿住祈雨台那位对吧?”
“啧啧啧,你总说你笨,难为我还真就信了,你要死再这么笨一点,我身边可不好留你了。”
“大人明鉴,小的绝没有揣度主的意思,您别吓唬我啊。”
“哈哈哈,起来,真吓跑了你,我在这宫里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这封信要紧,出宫行事务必小心。”
“奴知道轻重,大人放心。”
一个时辰后小樊从宫外回,我问他裴校可有什么回音,小书童只回说“知道了”三个字。
就这短短三个字儿,让我往后这三天,过了如坐针毡的日子。
更神奇的是,暴晒五天里,祈雨台那位依然屹立不倒,女皇却对此好似置若罔闻。
不过也就这几天,东都便闹起来,什么水泽,山鬼,河伯,雨师,好不热闹。
等消息传到陛下面前,我也就知道了个大概,暗暗叹服,还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亏得我这大哥不问究竟,要不我可能还要费大劲儿,去解释我整这损出的原因。
可我心里分明知道,这就是在自掘坟墓,最多再拖个十天半月,一旦乱起来,我就是罪魁祸首。
果不其然,次日大早谢襄就杀气腾腾的进了后宫,见了我的面捶桌子就骂娘:“他奶奶的,真是忙死我了!!”
我明知故问:“怎么的,灾民不是都好好的吗?”
“现在那儿是什么灾民的问题,完全就是神仙打架。”
“神仙?”
“咱宫里不就有一个,几天几夜雨露不沾的?”
“可就算是这,也架不住民间现在这雨后春笋的架势,你阿兄那些安抚之策,现在也没几个人听了,都闹起来,拜了东家,拜西家,再这么拜下去,迟早要乱。”
“便是乱起来,只叫他们活剥了那些神棍就是了,无兵无刃,那么些官兵守着,还能怎么乱?”
“民乱,民乱,便是一人一根树杈子,也能戳死个把人,真要是乱起来,何况神棍,恐怕我们这官府,首当其冲。”
“我来的时候,外头就闹了一出,说是什么,要抓两个活生生的小娃娃扔水里祭河伯,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关键娃娃那爷娘老子,也是猪油蒙心,我可是拿着刀,把娃娃抢了回来,扭头他们还要把娃往外送,可怜见的,两个四五岁的娃,吓得都没个人样儿,现在只得让方正带回府看顾,可我能救下两,还能救下二十个吗?”
“再这么闹下去,好容易逃过天灾,死在了这鬼鬼祟祟的人祸,也算是我这父母官无能!”
“那父母官想不想给他们收个妖啊。”
“怎么,阿宣你又有主意了?”
“主意谈不,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罢了。”
“你的意思是,借着他,归拢信徒?”
“现在这时候,百家争鸣,不如一家独大,况咱们这位,本就是官方出品。”
“官方?”
“陛下认证,可不就是官……方……”
“那我这就去向陛下,借人。”
“难道你还想把他搬到市井,和那些散仙打擂台?”
“要不呢?”
“懂不懂什么叫犹抱琵琶半遮面。”
“所以呢?”
“来来,我来教你,什么叫故弄玄虚。”
“你这样……这样……”
“嗯……嗯。”
“可是,这样了,你今后可怎么办?”
“傻了吧,他若是成,这辈子都休想走下神坛,若不成,不过我们大家一处渴死,饿死,没区别吧。”
“哈哈哈哈……我说呢,原来你这百转千回的心思,在这儿等着我呢!”
“怎么双赢的事儿,说的像我算计了你似的,有没有良心啊?”
“好好,裴尚书这里受下官一拜,我这就去见陛下,好好和她夸夸你。”
“等等,阿襄,这事儿,能不能不告诉陛下是我的主意。”
“对啊,你为何不直接告诉陛下呢?”
“我有我的道理,总有那么一天,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们,可现在,还请体谅。”
“好,我知道了。”
“阿宣,少年时,我也算是聪颖早慧,其实很少遇见什么旗鼓相当的对手,如今见你总会想,若是当年我得遇一个裴采宣,又会否如是锋芒,如昨坎坷呢?”
“多说无益,告辞。”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对不起朋友,现在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