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湖芬芳中,那株并具紫色与粉色的二乔似是从硕大的荷盖之中探出,身姿娇娆,亭亭玉立。
偶有秋风掠过,便随着清风轻摇,花瓣微动,便是瞧着也怜人极了。
“结修根于重壤,泛清流而擢茎。竦芳柯以从风,奋纤枝之璀璨。”顾皙颜眉眼微弯,“也难怪前人看重荷花清姿,要做这许多诗赋了。”
“爱美之心,古来皆有之。这样的好的日子好景象,若不是我与钱姐姐去寻你,你怕都不愿出来了。”陈嫔笑话她完了,又道,“你这才病愈没多久,最是应该出来走走,散散心神也好,活动筋骨也罢,整日把自己关在揽月宫可是不像样。”
出来走了好些时候,与两位友人说会子话,顾皙颜心绪竟也不知不觉散开了些,“是我惫懒了,竟不知这时节外头有这样的好景致。”
“这算什么,”陈嫔兴致勃勃地给她介绍,“冬日里的凌霜园那才是妙极,那还是百年前先祖栽植的了,满园的红梅,凌寒而开,最得宫中人青睐。”
“何止呢,”钱嫔接过话头,“馥郁苑、淑芳苑,哪处的花样可都不比御花园差,一年四季都有时新花卉开放,花香终年不败,哪是一时半会赏看得完的。”
她看向顾皙颜,“待到冬日,你这病也该痊愈了,那时咱们可有得快活了。”
“正是呢,”陈嫔拉着她的手,很是亲昵,“如今你身怀有孕,最忌讳孤单冷寂,咱们姐妹三人该要时常出来走走,说说话才是,免得自个儿在宫里待着闷坏了。”
钱嫔也点头,笑得温和。
一股暖流自胸间涌过,瞧着二人处处为她想好的模样,顾皙颜颇觉这些日子以来的郁色都消了好些。
“这些日子,叫两位姐姐为我担心了。”她垂首微微福身,竟是行了个礼。
两人连忙拉她起来。
“咱们姐妹之间,哪有这样生分的话。”陈嫔拉了她的手,扶她起身,“宫中之人最是势力,这些日子你受了委屈,我们瞧在眼里,却也盼着你能快些振作起来。”
“是呀,不为旁的,也要为你自己想一想才是。”钱嫔劝慰她。
石桌旁有几个精致的小凳子,陈嫔拉着她坐了,“宫中之人不知你,说你恃宠而骄气走陛下,可我们却是知晓你的,最是性子淡薄。思来想去,却也不知你是因何心伤,能做的,也唯有时常带着你出来走走散散心神罢了,也叫那起子小人知晓,你也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没得叫那些人欺你弱势。”
虽是不值挂齿的小事,在这宫中却已是弥足珍贵了,更别提还是这样的节骨眼儿上。
“我怀有身孕,那些人倒是不敢太过薄待我的。”她温声笑道。
陈嫔却不这样觉得,“我是失宠过的人,怎会不知晓宫中人心狭窄。你不说我也知晓那些人的举动。”
即便是因着顾皙颜有孕在吃食穿戴上不敢亏待,但平日里难免会刁难揽月宫的侍女内侍。
“我一想起你一个嫔主,身怀有孕还要受人薄待,我就生气!”陈嫔素日里脾气就暴躁些,如今身子重了更是难伺候。
但她这话却不是没有根据。
前些日子连翘去尚服局领秋衣,就被一个小小的九品女官给指着鼻子骂,正巧被同去领衣服的阑意宫侍女瞧见了,这才叫陈嫔知晓了。
当下就怀着五个多月的的身孕脚下生风到了尚服局好一顿斥责,叫那些人不敢再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