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明婵不确定帛夕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但她猜应该是至少恢复了一些，否则以未恢复记忆前的帛夕，应是不可能反抗帛暮。

帛夕温柔地看着东方明婵，缱绻如诗画，以至于东方明婵都认为他应该是要答应她的要求了。

“别担心，我会给你盖更好的宫殿。”

“唔，不是，不是宫殿的问题……我不需要宫殿，你，你恢复多少记忆了？”东方明婵隐约觉得不对劲，小心地问道。

“全部。”

“可……”

“浑身泥泞的家伙，无所谓吧？”

这一时，东方明婵通过帛夕的眸子，看到了本体帛夕的影子。

他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而她费尽一切，依旧未能改变任何……吗？

她不甘心，也不愿意。

即便这不是赌局，即便这只是记忆……

“帛夕，你还记得我们住出去的第一年吗？临近沙石村的村民们听说我们要在附近落住，好几位大叔都帮着我们盖房子。”

“没有他们，我也能办到。”

“我知道，我从未怀疑过帛夕。但，那个时候的帛夕也很高兴不是吗？大家是因为对帛夕很感谢才会给我们盖房子。我很喜欢的那个壁炉，也多亏了他们才能那么舒适。”

帛夕的神色似有所微动。东方明婵趁机追说：“还有普罗，普罗天赋很好，又愿意学，他没有继承村长，就是为了能潜心研究医术，帮助更多的人。

夏娃，你知道吧？普罗的女儿，长大后也成为一名好医师了，她没有辜负普罗的期待——”

“嗯，但人类已经不需要她了。”

帛夕的语气很淡，淡到几乎没有情绪。

可又怎么会真的没有情绪呢？东方明婵伸出苍老的手抚上帛夕的脸，满载皱纹的手和帛夕雪白无瑕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对比实在过于强烈，那一瞬便让她诞生了想把手收回来的想法，但她还是强忍着未将手收回来。

“帛夕，我从未怀疑过你是对的，人类应该有人类自己的未来，过于依赖神明是人类的悲哀，他们原本会有更好的未来的……

现在他们的确还不成熟，又或者，千百万年后也很可能有很多不成熟、胡闹的人类，可是人类一定会有所成长的，古往今来，帛夕不也一直在亲自看着人类的成长吗？

我们已经好多了。”

从残杀同族而食的野人，成为了如今身穿衣服，自己农作的人类。

即便人类不完美，也依旧在矜矜业业地前进着。

帛暮为了信仰力而过度回应人类的期待，弱小的人类从未体验过如此强大的力量，本应该向往轻松而将世界变得更加美好的人类意识到自己与神明的差距，将一切都寄托到了神明的身上。

“我可以让你的弟子都活下来。”帛夕做出了退步。

“不是的，除了我的弟子，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很多的好人，”她注意到帛夕眸中的冷意，似是不认同她，她又赶紧道，“我也知道并不是说好人便有活下来的意义，可是帛夕，他们和帮着我们盖房子，教我们做烤奶酪的人是一样的人啊。

就在这片我们相识的土地上，有着即便再无未能一见也依旧对伊娃心心念念的赫拉，有着即便毫无意义也扔在坚持的夏娃，有着无数不知前程只求问心无愧的人们……”

她咽下口水，稍微湿润了干燥的嗓子：“看看他们，听听这些人的声音吧帛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