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甚是无辜地看着江泠,委屈巴巴地带着哭腔说道:“臣妾知道陛下心里难受,这件事情,臣妾也实在想不到,而且您也是知道臣妾的,臣妾哪里会说谎话。”
江泠闭上眼深深地叹了口气,再次睁开时,虽已清明却透着两分悲哀。
“陛下,您不要生气了,臣妾心里相信,凌世郎一定不会故意那么做的。”沈时眼巴巴地看着她,还紧紧拉着她有些发凉的手。
江泠张了张嘴,未发出声音,再次闭上紧咬牙关,过了片刻才又问道:“他这般待你,你还如此为他开脱?”
“没有,也不算是开脱的,臣妾就是相信他。”沈时冲她甜甜一笑,“再说了,臣妾也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嘛,无碍的。”
江泠点了点头,是啊,若是你真的遇到事情,顾风清想必还会像个傻子一样去帮你了。
“你待着吧。”江泠面无表情地抽回手起身。
“陛下怎么忽然又要走了?”沈时故作不解地眨眨眼,但在他看来,想必此时女皇已经快要被气死了,此刻定是要去找顾风清分说。
毕竟在女皇心里,他是最可怜的人。
江泠淡淡地应道:“朕有点事情处理。”
说完,她便快步走了。
方婉立即跟上,乔若琥看看沈时,又看看江泠的背影,最后还是朝着沈时一行礼:“纤世郎,现在凌世郎已经成为凌御夫了,在称呼上您得改口了。”
说完,便匆匆朝着江泠的方向跑去。
沈时站在院中,方才脸上的无辜无措乖巧懂事都已消失殆尽,化成压抑不住的窃笑,他抱起胖胖,低头摸了摸,才哼了一声,嗤笑道:“凌御夫?代替从前兰御夫之位的,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宫外甬道。
江泠有些失神地走着,乔若琥和方婉想上前相劝,但是都被她抬手挡住了。
她现在需要冷静地思考一下。
沈时对她而言,可以说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当初她是很想逃离这个危险之地的,可是却偏偏瞧见了受欺负的他,见他模样乖巧可爱,又在经历各种事情后那般善良,她才终于下了狠心,想留下帮他。
虽说后来逐渐有了很多想法,可是她心中很清楚,使自己决心留下的第一个原因,就是沈时。
而后的日子里,她便总是为沈时出头,尽可能地帮他解决问题,一直尽力保护他。
江泠当下的内心如同明镜一般,她已经猜到了沈时这么说的原因,可就是不想承认。
因为她从见面到一点点了解了沈时的具体情况后,内心便甚感惊诧,她没想到沈时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却还能保持着内心的纯净,真是实属不易,所以也正是因此,她在此刻才更不能接受沈时忽然改变的事实。
“是我错了吧?”江泠苦笑着说道。
乔若琥和方婉一直在后面盯着她的举动,听她忽然开口说话,乔若琥立即凑上前说道:“陛下,这怎么能怪您呢,您对纤世郎可一直照顾有加。”
乔若琥搥了方婉一下,方婉也说道:“虽然卑职不清楚纤世郎为何这样做,但总归错不在您。”
“啧。”乔若琥瞪了方婉一眼,刚才不都已经告诉她纤世郎是因为心生嫉妒了吗,怎么还说不清楚,她立刻补充道,“您也别太忧心,纤世郎应该就是一时糊涂,想总和您在一处而已。”
江泠明白乔若琥和方婉的意思,但是她却不能掉以轻心。
沈时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无外乎就是让她因担心他而惩罚顾风清。
可她知道顾风清没那么做,又怎么惩罚?如此,沈时的反感只会越来越强,若只是像别人一样单纯嫉妒倒也没有多大问题,关键是沈时的心中已经积压了十多年的苦楚,就怕在这一朝爆发。
现在顾风清正为她办事,万一沈时不肯罢休,恐怕会从中作乱。
她现在能想到两条路。
一是告知顾风清实情,装模作样惩罚顾风清,可是这并不能完全顺了沈时的意,谁也不知道他想看见顾风清被罚成什么样子,若他不满足,必然还会闹事。
再者顾风清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眼下好不容易照顾一下沈时,结果却被如此对待,她若为了沈时好受,而装作罚他,即便顾风清体谅她的难处,也一定会暗自伤心,毕竟他也不知晓沈时对于她的意义。
她总不能把自己穿越过来的事情都说给顾风清吧?
但好像说不说也是迟早的事,要不然哪天她忽然走了,顾风清岂不是该傻眼了。
二是直接挑明此事,依被冤枉的顾风清之意处理,但这必然会让沈时心中怨气骤起,不一定会做出什么。
这些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乔若琥见江泠的面色虽然柔和了两分,可是却仍在走神,便轻声唤道:“陛下。”
“怎么了?”
“您还好吗?”
江泠叹了口气,“真是让朕犯愁。”
乔若琥刚想安慰,就看见小粒端着什么朝这边走来。
小粒走近后行礼:“奴才参加陛下。”
“平身。”江泠抬了下手,“你这是去做什么?”
小粒将手中的木盘举起,笑着答道:“回陛下,奴才要去司内部将此物送回。”
“送回?”江泠看了看,不过是一个摆件罢了。
“是的,此物易招虫,主子担心琴木受损,便命奴才送回。”
原来如此,江泠了然地点了点头,虽然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处理沈时的事情,但是顾风清现在是和她站在一边的,尽管真相会让顾风清也不好受,但她至少得先提醒一下。
“小粒,你一会儿回宫时,代朕给你主子传句话。”
“是,陛下请说。”
“朕去过纤世郎那里了,日后对他要多加防范。”江泠压着声音说道。
小粒眨眨眼,低头应下了。
江泠知道以顾风清的聪慧,必然能懂她话中的意思。
等小粒离开,江泠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下:“等等,你们两个知道司内部的情况吗?”
乔若琥赶紧指了指方婉。
方婉点头:“卑职之前确实了解过大致情况。”
“她们负责皇宫内的一应事务,想必是十分谨慎不敢出现半分纰漏的,是吧?”江泠看向方婉问道。
方婉点了下头:“是的陛下,司内部对皇宫方方面面最是了解。”
“那他们必然知道凌御夫是喜欢琴的,怎么会送一个招虫的摆件过去?”
乔若琥挠挠头:“会不会是办这件事情的人不知道啊?”
“应该不会。”方婉当即反驳,“若是这都不清楚,万一因此酿成大祸,岂不自讨苦吃?”
乔若琥一想也对,“是了,司内部刑罚最是严苛,出一点小错都会受很重的惩罚,若是有不轨之心,八成会赐死,严重的会株连九族。”
什么?!
江泠颇为震惊,居然罚得这么重。
她沉了口气,看来这事情不是巧合,之前就有人损坏琴木,现在又用别的办法,还真是锲而不舍。
如此站在外面干想也不是办法,江泠快步朝书房走去,同时对方婉吩咐道:“那个廷公子的事情也得查,你做事仔细,就交由你办吧,若事情属实,确认之后直接代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