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文夫人和端康夫人的死都与婕妤有关吧。”
山桃不住地说着她曾替陶婕妤做的,或见到陶婕妤做的伤天害理之事,从前种种腌臜尽数被揭开。
“你胡说,你胡说!我撕了你的嘴!”形势急转直下,陶婕妤急于让山桃闭嘴,张着手冲山桃的脸上抓来。
“给我按住她!”木方言爆喝一声,几个粗使嬷嬷赶忙冲上前按住了陶婕妤。
“婕妤,奴婢出卖主子是为不忠,您先后抛弃山杏和奴婢是为不义,我们害了那么多人,死后都会被投入阿鼻地狱的,现在您就省省力气吧。”山桃脸上略过淡如青烟的笑容,接着用尽全力甩开身后控制她的嬷嬷冲向外面的廊柱。
砰!
山桃的速度极快,没人来得及拦住她。杯口大的血洞开在前额,山桃眼睛直直地盯着陶婕妤,满口是血的笑了。
“奴婢……等着……您。”说罢便咽了气。
屋内一时间被沉默覆盖。高位嫔妃身边的掌事姑姑和大宫女往往用的都是妃嫔们最信任的人。她们与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很难有什么能让她们背叛主子。
但山桃做了,并且用最惨烈的方式给了陶婕妤致命一击。
如果说之前山桃说的那些事情只有六分可信,那么在她撞柱而亡后,这些事就变成了九分可信。
外面的宫人很快将山桃的尸身抬走,喷溅的血迹也收拾干净,甚至还用桃枝撒了水。这期间木方言一直看着陶婕妤,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
他从前没有注意过陶婕妤,也没想过给她太高的位份。在他眼里,一个侍女能坐上婕妤的位置只是依托着不争不抢的性子和曾伺候过惠文这一点缘分。
却没想到这个根本没入他眼的侍女竟然藏着做东宫夫人的心思,手段还如此歹毒!
“把她关起来,回宫之后直接关进明瑟宫,永不解禁!”木方言令下,陶婕妤立刻被带了出去。
明瑟宫地处玲珑台和浣衣局之间,是离敬法司最近的一座能住人的宫殿,因为偏远又时常能听见敬法司中传来的惨叫而逐渐变成了犯错妃嫔所居的冷宫。陶婕妤被关进这里几乎等同于再也无法翻身。
“嫔妾冤枉!皇上!嫔妾呜……”大概是粗使嬷嬷用布塞住了陶婕妤的口,屋内再听不见她的呼喊。
“陶蔓儿,着废为庶人。”木方言以拳扣桌,震得桌上的茶盘茶具一阵脆响。“别让她再见延乐。”
秋林赶忙应下,心里想着这件事回宫后还得跟他师父交代一番才行。
陶蔓儿从前只是一个侍女,没有王芷溯身后的背景麻烦,所以木方言处置她是没什么顾虑的。更何况这件事牵扯到了惠文夫人的死,木方言最近一直在表现自己怀念糟糠之妻,对害了惠文的人自然不能心软。
“这下妹妹总该解除误会了。”王芷溯拍拍胸口道。“不过谁能想到陶婕……陶蔓儿竟然如此狠毒呢,唉,就是苦了瑾瑶,小小的孩子受了这么多罪。”
“……妹妹遇到瑶儿的事便慌了神,连累姐姐也受惊吓了。”苏念听到木瑾瑶的名字神色一暗,其实她还是不相信王芷溯同这两次下毒全然无关,但看木方言的态度,这件事恐怕没办法再追究下去了。
“怀着身孕脾气也不知收敛。”木方言笑着打趣了一句,抬起手想摸摸苏念的鬓发将这件事揭过,却被苏念躲了过去。
木方言一下子冷了脸,彩练想说些什么替苏念遮掩,却看到了苏念一起身整个身子都痛的发抖。
“夫人!皇,皇上……医女!”彩练一时间慌了,见到一直候在旁边的医女才反应过来。
不过这个医女并不擅医妇人,最后还是秋林去拎了一个太医一个医女来替苏念看诊。
苏念动胎气见了红。木方言没心情再同她计较。王芷溯见侍书后来的表现和神色猜测陶蔓儿此事大概另有蹊跷,也急着回去仔细询问一番。一行人都撤出怡然馆后,苏念母女算是真正的闲了下来。
苏念卧床养胎,木瑾瑶和木璟欣养身体,木方言没再交代特别照拂她们,只有秋林时不时关照一下,让下面的人不敢趁机落井下石。
十几天时间过去,其实木瑾瑶的身子早就大好了,但因着之后的打算她只能继续闷在怡然馆里“养病”。幸好木璟欣养好身子后时不时会到怡然馆来坐坐,日子过得也不算太无聊。
不过今天,一个特别的客人到访了。
“三哥。”木瑾瑶听见通报快速地钻回床上装虚弱,此时说话还有一点喘。但木延礼倒是没想太多,在他眼里,自己这个妹妹落水后还被下了毒,能大难不死已是难得,自然会虚弱到话都说不出,有些喘也是难免的。
“瑶儿。身体好些了吗?”木延礼走得近了些,拉过一张杌子面对木瑾瑶大马金刀地坐了,毫无防备似的。
“好多了,偶尔也能坐起来看看书。”木瑾瑶回答的同时清荷给木延礼上了盏茶,放在他的手边。
“你现在身子弱,想看书让识字的宫女替你读便是。”木延礼拿起茶盏试了试温度,抿了几口。“你这的茶都是热的,忒不爽利。”
“太医交代的。”木瑾瑶笑了笑,对清荷吩咐道:“去摇光那要一碗冰酪,再拿上几碟子点心,我也有些饿了。”
清荷知这是二人有话要说,走之前把屋内立着的几个宫人都唤了出去。
木延礼见屋内只剩他们兄妹二人,渐渐沉下了脸色,又抿了一口茶才道:“是三哥对不起你,这事本与你无关。”
“已经过去了。”木瑾瑶垂下眼帘低声说着。“三哥既然这时候才来找我,想必事情查得差不多了?”
木延礼点点头,捏着茶杯的手紧了些。“是二哥。二哥做的。”
“我将匣子给你之前,那东西混在一批墨条中。我久不入宫,便想找几支好的墨条进给父皇,权当是一份孝心,找的时候却看到了这个。那时汪德喜在一旁候着,那老货又贪又阴,见我神色有异一直追问,我只能谎称是送给你的玩意放错了地方。”
“没过多久二哥便带人到了我那里,现在想想,幸亏东西已经送到你那,不然被他翻出这匣子,怕是要说我故意隐瞒大丽花的下落了。”
木瑾瑶弯弯唇角,不置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