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我娘家姓孟。”

“既然姓孟，那么从今天起你就是孟婆，换张年轻一点的脸，太老会吓着我的孩子，对了让虔婆死的自然一点。”

“诺。”

两耳不闻窗外事，偷的浮生半日闲。

苇丛如诗如画，百鸟啼鸣婉转，一叶扁舟飘荡在天水之间，湖面如镜，水天一色，分不清是船在水上漂还是鱼在天上游。

“躲到这里都不让人安宁，什么事那么着急，半天休息都不给我，一点都不知道体谅一下老人家。”

天空船来嘹亮的鹰啼，龙爷看着湖面倒映出的海东青，出声抱怨，抬手一甩鱼竿，一尾黄河鲤跃出水面，破碎了宁静，在阳光下金光闪闪。

看着船板上蹦跶的金色鲤鱼，龙爷摇头叹息。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可惜了，遇到龙爷我你是等不到风云了，回去让六爷做个红烧，老小子的厨艺是越发的精湛了。”

“回去吧。”

船尾的艄公船篙轻点，小船如同离弦之箭，破浪而去，独留湖波荡漾。

“什么事这么着急，居然动用金鹰传信？”

“指挥使，虔婆死了。”

“什么！”

龙爷没了淡定，脸上出现了一丝慌张，怒视着手下道：“玲珑呢？”

“玲珑没事，还在防御使府，已经加强人手盯着了。”

龙爷松了口气，坐下倒了杯茶，只是颤抖的手昭示着他此刻内心的不安，一杯茶还未送到嘴边就撒了一半。

“虔婆是怎么死的？”

“走大街上摔死的。”

“什么！你说虔婆是在大街上摔死的？怎么可能！”

“确实是在大街上摔死的，很多人都看到了。”

“查，我要知道每一个细节，这期间都发生了什么？”

“诺。”

龙爷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像极了那条被他忘记的金鲤，都是搁浅的鱼。

暮色降临，龙爷把金鲤鱼放回鱼篓里，眼中流露着悲伤。

“你就这样死了？”

“指挥使，查到了。”

龙爷整理了一下情绪，点亮桌上的烛火，回到座位上坐好，恢复了龙爷该有的样子。

“进来说话。”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门口的小弟不由打了个寒颤，头埋的更低了，感觉那里坐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发怒的龙，这样的龙爷上一次见还是得知昭宗被弑九子皆亡的时候。

“都查到了什么？”

“启禀指挥使，属下探知，是二夫人以怀有身孕，需年长稳重者服侍，求大夫人将虔婆调到身边，然后没过三日，虔婆便在出府采买之时在街上摔倒，额头着地死了。”

“就这些？”

“还......还有一件事比较怪异，虔婆死后，二夫人身边多了个叫孟婆的人，说是二夫人的父亲姜文耀府上送来的人，可是顺着这条线也只能查到姜府，在这之前这个孟婆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孟婆！会是你吗？

“这个孟婆，可有什么动静？”

“城里查封的青楼开张了，改名叫红袖招，我们查到背后的人是孟婆。”

“那些青楼女子不是被招去了护士团，就是去了织布作坊，她哪来的人，防御使可是下令严查人口贩卖，一律斩绝的。”

“总有一些人习惯了青楼里躺着赚钱的生活，不愿意做出改变，又重新回到了青楼，不过这些人是少数，大部分是去年冬天杀虎军肃清草原的时候带回来的，胡人各部的贵人女眷。

这些人之前一直在二夫人掌管的织布作坊干活，现在放了一批到红袖招，二夫人应该是早有准备，这些人被调教的不错，虽然比不上唐人女子，却也别有风情。

红袖招一开张，就爆满，从白天到晚上，人流不绝。既然防御使那边允许开青楼了，我们锦衣卫是不是也......”

龙爷挥了挥手，打断手下的话道：“好了，下去吧，做好自己的事。”

“诺。”

风吹开窗户，熄灭了桌上的烛台，龙爷望着窗外星空，出神。

五人曰茂，十人曰选，百人曰俊，千人曰英，倍英曰贤，万人曰杰，万杰曰圣。

人类本性使然，就算只有两个人都会分出个高下，更何况数万人聚在一起。

基数大了，自然会有人脱颖而出。

数万人的工地，为了便于管理，负责工地的官员就从中挑选了一些人协助管理，阿古达就是其中之一。

阿古达是一个奴隶，他感激李念解救了他，分给他草场牛羊，所以干活格外卖力，人又聪明很快就学会了简单的唐话。

顺理成章的阿古达成了管理者之一，管理者不用亲自干活，只要负责监工就好。

有着唐人赐予的威严，阿古达手底下的数百人俯首帖耳，这让阿古达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手里的鞭子落下，一声声惨嚎，让他有种报复的快感，当初那些贵人们就是这样抽打自己的，现在自己也是贵人了。

夜幕降临，十个人的帐篷，阿古达一个人占了三个人的位子，其他人只好挤在一起，连翻身都困难。

夜半三更一阵响动把阿古达从美梦中惊醒。

“谁！”

黑暗中伸出一只大手紧紧捂住阿古达的嘴巴，窒息的憋闷让阿古达感到惊恐，害怕，开始挣扎。

“是我，乌力罕，我松开，你别出声。”

朦胧的月光，阿古达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不过听声音确实是乌力罕，和阿古达一样，乌力罕也是被提拔的管理者。

见是熟人，阿古达停止了挣扎，乌力罕也松开了手。

阿古达爬了起来，一脸戒备的看着乌力罕，压低声音道：“乌力罕，你不在自己的帐篷睡觉，到我的帐篷来做什么？”

“到外面去，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阿古达略一犹豫便跟了上去。

“说吧，什么事？”

乌力罕一脸兴奋的看着阿古达道：“机会，我们的机会来了，阿古达。”

“什么机会？”

“飞黄腾达的机会，成为首领，成为贵人，高高在上的机会，拥有属于自己的部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