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太爷细细打量着君安。打从他第一眼起就知道她是娩儿的孩子,生的的确貌美。那双眼睛就和娩儿丝毫不差,目光流转犹如明珠生晕,看人时虽有些闪躲,但眼底却是清澈明亮。
“你来做什么?你娘已经和我谢家断绝关系了。”谢老太爷语气听不出丝毫怒气,这样难辨的情绪再加上不经意间的气势叫人敬畏。
顷刻间鸦雀无声,一旁说笑的二舅舅和舅母也垂下了头,紧抿双唇不敢多言。
君安虽感受到了压迫,神色却是若无其事,大大方方道:“君安是外祖父的孙女,理应前来看望。再者说是娘亲与外祖父闹变扭,与孙女又有什么关系?”好在她脸皮够厚,不算恭敬且带着几分调皮可爱的语气,让人无处还嘴,有劲也使不上。
谢老太爷冷哼一声:“慕展旁的没教会你,倒是将着死皮赖脸学的十足。”
君安闻言,忽而展颜一笑附和着谢老太爷的话:“可不是,若是外祖父来教导孙女,定会比父亲好不少!”
“你好似一点都不怕我?”谢老太爷语气依旧声如洪钟,却少了几分严肃的压迫感。
君安紧张的心情一下放松,轻声细语的打趣道:“您是君安的外祖父,又不坏人,君安为何要怕您?”
谢老太爷看着君安一番言语表现,眉目中流露出一闪而逝的赞许。这个脾气性情与谢娩一般无二,想到这儿谢老太爷眸色转深沉吟片刻。
君安一双杏眼眸光闪烁,声音平静语气平缓问道:“外祖父,孙女听说府上有许多古籍孤本,不知可否借孙女一观?”
谢老太爷立刻会意她是有话要避开旁人,颔首:“随我去书房吧。”
祖孙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谢老太爷的书房,君安将房门窗户掩好。
君安低柔的语气带着些焦急:“外祖父,现下谭家那趟浑水您可千万不能搅进去。”
谢老太爷神色坚毅,开口反问:“你如何知晓此事?”
君安便将李氏在门前哭闹和春猎时假山石旁偷听的话一字不差的说给谢老太爷听。谢老太爷毕竟久居官场,略微想想便知道其中关联和后果。
谢老太爷剑眉星目,竭力控制不满和惋惜的情绪:“圣上身体每况愈下,三皇子四皇子夺嫡之态越发激烈,朝中纷纷站队,我谢家恐难独善其身。”
君安抿唇颔首,柳眉皱得更深:“即便不能独善其身,也千万不能愧对于圣上和百姓,更不能愧对于自己。”
“此次也未必不是个机会,若是能让纯臣上位,对我大祁也是有益。”谢老太爷满意的颔首,听着君安的说辞眼中光彩熠熠,十分欣慰。
君安面色凝重,抬眸望着谢老太爷道:“外祖父当真觉得有机会?”她心里明镜似的,三皇子和四皇子必会举荐自己的人争夺尚书之位,无论是谁绝不能是对方的人。
“只要两位皇子对礼部上心,就还有一丝生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谢老太爷背着手凛然道。
说到此,君安低垂螓首,淡淡道:“外祖父再好生细细琢磨吧,孙女也该回慕府去了。”
两人回到了正厅,就见二舅舅和舅母面色沉凝的看过来。
“有空就常来吧。”谢老太爷毫无预兆的来了一句。
见谢老太爷的口风,二舅舅和舅母神色一缓,松了口气,君安笑着与他们道了别。
如今话已带到,外祖父也知晓此事皆有四皇子一手策划,这官场朝廷上的事只能交给外祖父处理。而娘亲的事还是找到线索以后再告诉外祖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