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序带着衙役出了府衙,门口的乞丐和疫者皆没了踪迹,:“你唤何名?”
“回王爷,小的魏钊。”魏钊弯腰作缉。
“看你不像本朝人,倒像外藩的?”袁序不经意瞥了一眼街边的茶铺,茶铺内坐着一位山羊胡老者,这背却不似老年人那般佝偻。
“小的母亲是番外女子。”魏钊迟疑了片刻,抬头看了眼袁序。
“对河下可熟?”茶铺内的老者似察觉到袁序的目光,颤颤巍巍的举起茶碗喝了一口。
“自是熟的。依小的脚力每日都在城中好几圈。”魏钊说到工作,眼里透着光,略微粗狂的面容柔和了一些。
“本王办公期间你跟着,可愿意?”袁序一边走,一边观察城内情况。
“这是小的荣幸,万死不辞。”魏钊有些兴奋,自打做这衙役之日起,从未受到重用。
“行了。这瘟疫源头哪传出的?”袁序看着城中荒败的近况,微微皱了眉头。
“第一个染上瘟疫的是东街的破落户老王,接着一周内整个东街都得了这病。再后面就是西街,也是一周后都染上了。”魏钊说起这瘟疫,脸上带着黯然。
“东西街在什么位置?”袁序察觉到不对劲,停下了脚步。
魏钊指了指方向。
“拿个坐落图给我。”袁序看了眼东西街的方向,有点距离。
府衙位于中心,东、西、北方向皆是住宅区,南边靠近城门口属于闹市区。
“北边和南边情况如何?”袁序指着两地问道。
“无碍。”魏钊脸上挂着嘲讽。
“无碍?何意?”袁序收起图纸,挑了眉看着魏钊。
“东西两边皆是穷苦百姓,得了病没钱治。北边都是些官吏富豪,出了事每家每户都关上了门,这疫病自然找不上他们。南边都是些做生意的,疫病起了就再没有做生意的。”魏钊低头,藏住眼里的杀意。
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袁序抬手拍了一把魏钊的肩头,凑近魏钊耳边:“衙门口的人该收就收了,本王来这就是为了办事,接下来不必搞小动作,跟着本王好好做事。”
魏钊的身子僵住,维持着低头的动作直到袁序走远才抬起了头。
“跟上,去东街。”袁序的声音传来,魏钊急忙小跑跟上。
两人走了脚程块,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东街。
袁序看着破瓦石砖堆积起来的民房,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呐喊哭闹声,小儿啼哭声,握紧了拳头。
衙门的人已经到了,戴着面布,拿着艾草熏香正挨家挨户盘点询问。
袁序示意魏钊上前,魏钊点头。
“参见王爷。”魏钊身后跟着一名衙役,见到袁序赶忙参拜。
“东街多少人,妇女老幼男丁各占多少?受疫情况如何?”袁序冷冷盯着衙役。
“东......东街人口一共590户......”衙役被问的发懵,双腿打颤。
“晚间将各家情况送过来。迟了要你的命!”袁序心里暗骂河下的官差都是废物,脸色越发黑沉。
“王爷前面就是老王的家,现下无人了。”魏钊站在袁序身后,打量四周。
老王家在东街最里面的金裸巷内,位置偏僻,四周唯独一户。
袁序点头,准备进去查看一番。
魏钊先一步准备推门,大门紧闭的屋内突然传出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上去!”袁序拦住魏钊,眼神瞥了眼低矮的墙。
魏钊面露严肃,一个翻身麻溜的进入。
袁序没听到打斗的声音,放心的推开了门。
魏钊看到从正门进来的“周游”,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合着王爷你闹着玩?
袁序放低脚步声,凑近屋舍,紧接着屋子里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男女声。
两人就这么尴尬听着一场活春宫演完。
“大人的命令你赶紧去做,吃也吃过了,动作快点。”女子声音有些娇媚,苛察的口音!袁序冷不丁的看着魏钊。
魏钊头上的汗滴答落了一地。
“那肯定的,我铁定办的漂漂亮亮!等事情办完,我就求了你去,好不逍遥快活!”袁序不用看都知道男子极其猥琐。
“呵呵,那我先走了。药拿仔细了,圆儿等着你了!”女子说完,房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是轻灵的脚步声。
袁序二人动作迅速的躲进旁边一人高的草垛后,猫着腰听着动静。
女子戴着面纱,看不清完整面容,只见眉心处画着一朵精细小巧的牡丹花。
那女子走后不一会儿,屋门又开,走出个身穿灰色短衫的男子,脸上有一条从左眼向下延伸到嘴角的疤痕,神情猥琐,哼着歌走了出去。
“王爷......”魏钊刚出声就被袁序抬手打断,禁言。
谁知那男子有折返回来,快步走进了屋内,复又走了出去。
魏钊瞪大双目,眼里藏着对“周游”的钦佩。
“跟上。”袁序转头就看见魏钊直勾勾看着自己。
“哦哦。王爷如何得知这男子会回来?”魏钊边走边问,时不时警惕周围。
“那人走远,你可追的上?”袁序没有直接回答,反问了一句。
“自是追的上的,只要不出这东街。”魏钊自信的拍胸脯保证。
“一般干这种偷听的事,总得小心些。”袁序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实际上是蹲久了腿有点麻,鬼知道这人还会回来!
魏钊对“周游”的敬佩又加深了一层。
两人尾随男子出了东街,来到了金氏赌坊。
“王爷,不进去?”魏钊看着“周游”站住,不解的问。
“进去送给人砍?后院翻墙进去。”袁序白了一眼魏钊。
魏钊觉得今天翻墙次数达到顶峰。
袁序走到赌坊后门,后院的墙体足足高了自身半个身子,待魏钊走近,假意握拳咳了一声:“咳。”
“王爷,你嗓子眼不好使啊?”魏钊挠了挠头,不解。嗓子眼不好使看我作甚,我也不是大夫。
“这墙挺高,你觉得如何?”袁序有些许尴尬,周游这身子着实太弱,翻个墙指不定手掌大出血,更别说姿势何等的丑了,但直接开口又过于......
“这墙在城中也是数一数二,不愧是赌坊,有钱!”魏钊点头附和,一脸郑重的拍了拍墙面,厚实。
袁序咬牙:“托我上去......”
“啊,哦哦,好的,王爷。”魏钊一拍自个的脑袋,也不等“周游”再开口,一把捞过“周游”三下五除二翻过了墙。
袁序瞬间感觉胃里翻腾得紧,等两人双脚刚落了地就看见旁边一名赌坊的家丁维持着掀起裤子动作盯着二人。
气氛稍许沉默,家丁反应过来正准备喊人,魏钊一个健步率先捂住了家丁的嘴:“闭嘴!”
“唔,唔!”家丁的求生欲使得身子不断挣扎,手脚并用想要挣脱魏钊。
“哇”的一声,袁序终于忍不住,巧的是吐了家丁一身。
家丁不挣扎了,呆滞的眼神仿佛说着:你他妈私闯就算了,还吐我?!我就解个手,招你惹你了?
魏钊这时反应过来,一个手刀给家丁来了一下,家丁瘫软倒地。
“王......王爷,你没事吧?”魏钊有些尴尬,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无妨。今日之事,你胆敢泄露半句!”袁序冷漠的擦了擦嘴角,待身子舒服些,起了身。
“王爷所说何事?小的不知。”魏钊赶紧装傻,连连摇头。
袁序转头不再看魏钊,径直朝内院走去。
“手头麻利点,耽误了二当家的少不了你的皮肉罪!”
只见家丁打扮的四五人抬着两箱红木箱子往里走,身后慢悠悠走着一中年人,不停对着家丁指指点点。
魏钊伸头看了一眼:“王爷,这是乔府的管家。奇了怪了,乔府向来书香门第,也没听说那位公子和赌坊走的这么近,咋还送上礼了?”
袁序初来乍到,并不知晓个中缘由,当下只得记在心里。
看着人走远了,两人这才继续沿着小路往里走。
一路走来,靠着魏钊的功夫避过了众多守卫,两人最终到达内院。
内院的警戒严了许多,袁序沉着脸示意魏钊观察四周,自己则盯着主屋的门。
没过多久,那乔府的管家带着一干家丁出来,手上已无沉重的红木箱。
袁序心知今日无法查到其他的线索,只好带着魏钊转身离去。
“对了,那家丁带上。”袁序走到墙边才想起被自己吐了一身的家丁。
魏钊点了点头,偷偷摸摸的先将晕过去的家丁扛在肩上越过墙头。
“将河下所有富人名单送到我房里来。”袁序出了赌坊,对着魏钊吩咐了声。
“是。”魏钊刚应下,察觉肩上的家丁有醒来的意向,连忙又给捏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