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冷笑,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赵王:“赵王,本王敬你是本王的长辈,叫你一声伯公;但是如今本王替天行道,扫除奸佞,这阴氏父子却要和本王对着走,这岂不是说他们和崔括是一伙的?本王身为大魏宗室,有什么不能杀的?想必先祖看到本王这样的后背也会很欣慰的。”
“愣着干什么,你究竟是听本王的命令还是听赵王的命令?”吴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看向那名吴军士卒。
那名吴军士卒顿时心头一紧,随即面上露出凶色,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元岱!你敢!”赵王的眼中喷出怒火。
已经有快六十年没有人敢这么顶撞他了!更何况这是他主动给出的台阶!
这简直是在活生生地打他赵王的脸!
那名吴军士卒没有停顿,而吴王也恍若没有听见赵王的话,没有出声阻拦。
吴军士卒心一横,长刀狠狠地朝着阴识劈砍了过去————
鲜血从阴识的背后绽放,洒在了文华殿的地面上。
阴识吃痛跪倒在地,身体因为剧痛忍不住地在血泊中微微抽搐着。
但是因为伤口过深,阴识抽搐了没多久,就在血泊中一动不动了。
这可能是在文华殿死的第一位大臣。
在座的朝臣们无一不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别说身为崔家家主的崔括了,就连门生几乎布满了半个朝廷的阴氏父子,吴王竟然眼睛眨都不眨就杀掉了。
阴识和永安伯看到阴世安进去之后也没有松懈,一直在城墙上盯着这边的动静。
夜色已经黑了下来,四处的火把火光摇曳,映照着二人凝重而紧张的神色。
“将军,吴军那边似乎有了动静!好像有一个人从那边的军营里出来了!”
站在城头观察着吴军军营的一名禁卫跑过来禀报。
阴识和永安伯闻言,连忙走到了走了过去眺望着吴军军营的方向。
正如这名禁卫所言,他们也看到了一道模糊地人影骑着马朝着这边靠近。
会是父亲吗?阴识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不知道事情进行的是否顺利?
很快,二人就发现了这个人并不是阴世安。
那人骑着马到了城墙底下停住了,并没有要求城墙上的人给他开门。
阴识和永安伯的心慢慢沉了下来,越来越确定此人肯定不是阴世安。
那么,到底谈判进行的顺不顺利呢?
如果不顺利的话,为什么吴军又会派人前来呢?如果顺利的话,为什么阴世安没有回得来呢?
永安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旁边的禁卫。
禁卫立刻会意,拿起了弓箭,对着城下的人影,喊道:
“来者何人?”
下面的人影并没有回答,由于城墙下没有什么光线,所以他们也看不出下面的人在干什么。
正当气氛逐渐紧张时,城头上的人忽然听到一声破空的风声。
永安伯脸色一变,凭借着经验立马听出这是羽箭射出来的声音,拉着阴识匆忙后退——
一支带着一封信的羽箭从下面冒了上来,落到了二人身前。
随后就听到了马蹄声逐渐远去,等到阴识和永安伯探出头来时,那道人影已经远去了。
永安伯看着那道远去的身影,愤愤地用拳头砸了一下城墙。
阴识则沉着脸,颤抖着双手拾起了这支羽箭,取下了上面的信。
阴识觉得这封信太沉重了,它要么承载着阴世安和朝廷的噩耗,要么代表着这道劫可以安然度过了。
但是阴世安没有回来,阴识觉得这封信更多的可能是记载着父亲的死讯。
阴识深吸了一口气,抖动着手展开了信纸。
做好了心理准备的阴识突然看到了父亲的字迹却是愣住了。
信中只有寥寥几句话,并没有长篇大论:
“朝廷让出淮南道,免除三年税收,吴王退兵;着朝廷即刻拟出旨意,送到吴王军营中;吴王留下我一起等候朝廷的旨意,等吴王退兵后自然会将我放出,勿扰。署名:阴世安”
竟然真的成了!阴识的面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
阴识小心的将信收到了自己的怀里,颤抖着声音和永安伯道:
“谈成了!我立马去告知朝廷去准备相关事宜,麻烦伯爷再坚持片刻!”
说完没有等永安伯反应,就匆匆下了城墙。
永安伯并没有在意阴识的失态,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总算是解决了啊,等到吴王退兵,就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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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
元琼心不在焉地翻着书,想着阴世安出使吴军军营的事情。
方才已经有人来禀报过了,她已经知道了阴世安被吴王羞辱,在城外整整站了四个时辰的事情。
元琼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与屈辱,捏着书页的手指也情不自禁地用起力气来。
“陛下,陛下!”
元琼抬起头,这是魏破奴的声音。
莫非是阴世安那边传来了消息吗?元琼立刻起身站了起来。
“陛下!”魏破奴小跑着走进内室,眉开眼笑,“前朝那边传来消息了,说是太傅大人和吴王那边谈成了,如今大人们都在文华殿里等着您呢!”
元琼闻言,也是一喜,外祖父没事,吴王也会马上就退兵了!
“走,咱们去文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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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殿。
元琼才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嘈杂的声音。
但与上次来文华殿时有所不同的是,元琼能听出来大家如今的谈论中都带着一丝喜悦与释然。
元琼笑着迈步走进了殿内。
“陛下。”众人见元琼进来了,都低下头来行礼。
除了崔括,六部尚书和顾命大臣都在这儿,还有阴识........阴世安呢?
元琼的笑意突然下去了,看向阴识:“舅舅,外祖父呢?不是说谈成了吗?怎么不见外祖父人呢?”
更别说刚刚还莫名其妙的死了一位皇帝.........
他还有谁不敢动吗?
王故看了一眼倒在血泊里的阴识,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而杨器,依然是低着头一幅快睡死过去的样子。
赵王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苍老的手颤抖着指着吴王:“你......你..........”
看到了阴识死去的惨状,吴王笑容和煦得仿佛春日里暖阳。
“王爷年纪大了,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不如择日起就暂时在府中修养身体,等身体好了再来关心这朝堂上的事吧,不然,”吴王的笑容中透出了一丝森寒,“要是被像今天这样的场景吓死过去,本王可是会十分伤心的呢。”
“去,请赵王坐下!”吴王笑容一收,冷冽地看向了吴军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