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安念怀抱着苏豆豆,问她:“豆豆吃暖锅的时候,在想什么呢?可是有什么难办的事情?”
苏豆豆转着手炉:“你知不知道施无妄心悦的人是谁?”
“是谁?”豆豆怎么开始关心施无妄的感情了?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想着,他又说:“豆豆知道施予花为什么会来吗?”
她转了个小脸过去:“为什么?”
“因为无妄来承启国好久了。”
“啊?这跟施予花过来有什么关系吗?”难不成...
安念怀双手捧着她的脸,轻柔摩挲着:“无妄父亲与施老师是知己好友,无妄八岁那年,朝廷内乱,他父亲被奸人拉下水,一家灭门,无妄与府中的一名家生子年岁身高相差不大,故用家生子迷惑官兵,他由老奴带着出逃。
施老师念着知己情分,让无妄改头换面,做他义子,无妄二字是取自无妄之灾的意思。
这十二年来,施予花最是黏着无妄,你要说是兄妹之情也好,爱慕之情也好,总归施予花在前年知晓施无妄的真实身份时,有一段时间没黏过他。”
听罢,苏豆豆嘴巴张的能塞个鸡蛋过去,她忙问:“报仇了么?”
安念怀一愣,忽的笑了:“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施予花的事。”
“就是在前年报完仇了,他放弃科考上朝为官做我幕僚的原因,就是要帮他报仇。”
“原来是这样。”苏豆豆垂下了眼睫毛,浓密的睫毛扑闪着,挑动着安念怀的心。
他将苏豆豆的脸捧到面前,亲了下去。
一刻后,她扭着酸痛的脖子要下去,就被安念怀转了个身,让自己跨着与他面对面。
“......”
安念怀把她抱过来了点,直到她的腿放在他腰上,含着笑意看她白皙的脸抹上红晕。
“施无妄好几个月都没南安国,施老师担心,施予花就自顾奋勇过来了,来了也有三个月吧,至于有没有夹带私心,那我就不知了。”
苏豆豆感觉,施予花应该是对施无妄有男女之情的,可如今施无妄喜欢上程媛媛,看样子还不死心那种,那要怎么办呢?
安念怀见她失神,便知她定是又想些有的没的,捏了捏她的小脸:“他们的事他们会解决,你别乱插手。”
“那如果程姐姐有问题,我就帮忙好么?”
“好,我家豆豆怎么就这么热心呢。”
苏豆豆白了他一眼。
——
因着施予花的到来,施无妄就被安念怀赶去了容华街的另一座府邸。
两义兄妹住在诺大的府邸里,冷清得很。
刚下马车,施予花就跑到了施无妄面前,本体瓜子依旧在她手心上。
“哥,噗,哥你不会是心悦人家程姑娘吧?”施予花似是随意说起,见他面色不太好,磕了个瓜子又道:“喜欢就上啊,若她也喜欢你,这不就皆大欢喜吗?”
施无妄淡淡看了她一眼,雪花飘到他面前,落在他手心里,不一会儿就消了,只是他眼里悲伤,怎么也消不掉。
“她不会喜欢我。”
衣决翩翩将雪花扬起,施予花看着施无妄的背影咬着下唇。
那你怎么不回头看看我呢?
既然你不想去说,那我就帮帮你吧,总得让你亲耳听见也好死了那颗心。
她脚刚伸出去,施无妄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不许出门。”
切~
下雪天的夜晚,更冷也更黑。
一点小火光在后门墙上时亮时暗,施予花摩挲着手咬着火折子努力地爬上墙去。
白日她要是出门,施无妄定是知道,只能在这大晚上的偷溜出门了,她也太难了吧。
被雪黏住的墙又冻又滑,施予花屁股着地掉了好几次才堪堪爬上墙,脚还没贴稳,唰的一下整个人掉进了雪堆里。
“呸呸呸。”施予花把头给正过来,吐着嘴里塞了的雪,站起身来抖了抖。
好在这吃雪也不是白吃的,她可算是出来了。
把灭了的火折子再次吹燃,走了两步之后,施予花整个人僵住了。
苍天呐!她不知道程将军府怎么走哇!
雪花啊飘飘~北风萧萧~
在这满是雪的黑夜里,施予花几乎是拖着冻得发僵的身子将整个京都绕了一圈才找到程府。
程府门前的两个灯笼微暗,随着风飘来飘去发出了咯吱的声音。
侍卫站得笔直,一动不动,仔细看下就会发现他们在打着瞌睡。
施予花一站在程府面前,两侍卫猛地惊醒。
咔嚓咔嚓。
保持同一个动作太久僵住,突然间大力拉扯,骨头间一碰,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施予花尴尬笑着,挥着冻得通红的小手:“嗨~”
其中一个侍卫僵硬回头,尝试着捋直舌头,只是天太冷了,说话不自觉打着颤:“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我来找你们大小姐,有急事要与她说。”
“你,你说,我,我,我们传~传,传话。”另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侍卫已经活动好了僵硬的身子,走到说话仍捋不直的侍卫面前,一通推拉揉搓。
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那侍卫好多了。
“你说,我们给你传话。”
施予花昂着脑袋,眼睛往紧关着的大门上瞧了几眼,最后只好妥协。
“那明日午时到沏香楼二楼雅间,就说我是施无妄的妹妹。”
侍卫应了下来,施予花一步三回头,拖着身子缓慢走回去。
呜呜呜,哭了,要走多久啊?好冷啊!啊啊啊!
等她走回府邸后门墙那边,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她抱着火折子蹲了下去,给自己暖了会身子才站起来。
咔嚓一下,她体会到了冻僵的脚强行活动的滋味。
疼!啊啊啊!
她无声咆哮了一会,咬着牙冲到墙上,一气呵成之后倒在了院内的雪堆里。
“......”
等她拖着身子到了自己房时,刚跨了门槛,就扑通倒在了地板上。
这声响把熟睡的丫鬟引了过来,看见她趴着,连忙扒拉着她,惊慌要喊之时,施予花用了最后的力气道:“不,许,叫,人。”
咚~她昏迷过去。
她醒来之时,已是次日的巳时了。
丫鬟守在她床边,见她醒来,哭喊着嗓子:“小姐,您昨夜去哪了?怎的把身子冻坏了?”
“我没事,你没有叫人吧,哥还不知道吧?”施予花惨白的小脸露出牵强的笑来。
“我可是说过的,咳咳。”
“奴婢没有叫人,只天还没亮时去偷偷找了大夫来,没叫人瞧见,等一会奴婢就去煎药。”
“不可。”施予花细如若柳的眉毛拧了拧:“等午时过后你再去煎。”
“可...”丫鬟还想说什么,被施予花打断。
“没有可是,我午时还得出趟门,这事万不能让我哥知道了。”
“记得快午时时叫我,我睡一会。”话落,施予花又沉沉睡去。
丫鬟的泪不停落了下来,她胡乱擦着。
早时她出门看见雪地上隐约的一整条街鞋印就猜到是她家小姐的,听施予花说午时有约,她就万不能让她家小姐昨夜白费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