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道德文章千万，都在苦口婆心的劝说世人向善，可磨破嘴皮子加上嘴上千言万语，写得手臂酸疼，竹简更是写了无数，那也抵不住那些土话俚语受老百姓喜欢，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听着极为有道理，还琅琅上口，不废话，村里人还都这样，可谓是人人信奉。

村外一处三面环坡的凹地里，坐着几个相貌装束各有特色的大汉，旁边一个刚熄灭的小火堆，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几人都会凑到这里，背靠的就是万里大山，荒郊野岭的又没有娘们，所图谋之事可想而知。总不能几个老爷们觉得边境线上不安宁，联合起来准备护国安邦吧。

这里头大部分人都做过马匪，为首的大汉甚至就是那快马为恶的马匪首领，比那些占山为王不敢下山的山匪自然要凶悍很多，而且来去如风，骑着不知从何地进来的杂血悍马，竟比军队的纯种赤血宝马还要快上几分，自然就不怕边军。官府追捕起来难如登天，几人马上战力与难缠程度都是江湖少有。

四个马匪领头也并不是老百姓心中那般虎背熊腰的粗糙汉子，其中一人长得就极为白净，甚至称得上白晳俊秀，文质彬彬。一身玉面书生的雅致青衫，拇指食指摩挲一枚羊脂美玉，笑而不语。

身边坐着个富态胖子，皮肤黝黑，但却是几人中唯一一个随身携带兵器的，一把金色开山斧立在屁股左边，又一柄萱花板斧立在屁股后边，不跟两边几人说话，默默的擦拭巨斧。

其余两位长相才有几分马匪的样子，身材也对得起马匪这个行当，手臂有女子大腿般粗细，稍微一弯就炸出一堆鼓鼓囊囊的肌肉，其中一个划破半张脸的中年马匪，拿拳头敲了一下腰间的金鞘大环刀，低声说道：“帮主，昨晚村里死的人太多了，而且透着一股邪性，今日我觉得不易进村，还是等这段风波过了。现在为了那点还不知能分多少的死人银子，不值当啊。”

手臂粗壮的帮主姓肖，正是附近马匪的二当家，听到此人的肺腑之言，而且还被喷了一脸的口水，心情不太美丽，清晰可闻这家伙满嘴的荤腥味，许是昨晚在城里酒楼呆了一夜，酒还没醒大早上就到自己面前胡说八道，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跟玉面书生扮相的马匪对视一眼，后者笑着说道：

“魏老二你这伤疤跟着你可是受委屈了，可不是当年拿刀乱砍边军铁龙骑的你了，怎么能被几个死人吓到？更何况咱们还有帮主在此，还有州城城主的关系，咱们是去趁火打劫的，就镇里刘老儿那般家当，咱们每人各分五千两没有问题。”

白面男子笑着说道，也给了肖老大一剂定心丸，毕竟向这般能挣大钱的机会不多见，虽然要与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城主分个七成给人家，但好在刘老儿家境殷实，城主的脸色也好看，算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肖老大抬眼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富态胖子，开口问道：“黑塔，城主这次能给咱们多少人？”

擦拭巨斧的黑胖墩伸出一根大拇指，肖老大点头说道：“能把马换回来，一百人也够了。”

说完几个大汉都笑，对于这种美事傻子才不会同意，在边境上，有好马比有爹妈都重要一百倍。

谁不做梦都想着自己能有一百骑闯荡边疆？

马匪马匪，先要有好马才能做马匪，得知自己多年的坐骑可以换回来，金刀大汉向娶媳妇儿一样开心，心里也有了些底气，但还是不断劝说老大到了村里切莫上头，一遇到脏东西一定要立马抽身。

形似白面书生的宋老三表示明白，自己这次带了三四十号好手，对上边军都是中上游的战力，可以先进村里侦查一拨，但还是被肖老大拒绝。

“打草不可惊蛇。”

肖老大摇摇头，“村里的那个马龙脑子不正常，凡是个外乡人他就敢针对，咱们等等就行，不着急。”

村外人烟稀少，此时天才微微亮，村里死人后安静了不少，只能看到村子门口有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擦斧子的黑塔看了女孩一眼，冷不丁踢起一块石头。

石头划过一道弧线，一下正中女孩的头颅，没有发出一道响声。

女孩死了。

白面书生看了面无表情的黑胖子一眼，想开个玩笑，最后还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