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楚攀住那双快要让自己窒息的手使劲掰,奈何它如同铁臂一般纹丝不动,她只得蹬着腿乱踩,想为自己争取点空气,艰难地说话“放手,放手。。。救。。。”后面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了。
可是头顶的人似乎并不打算放开她,死死地把她顶在墙上,任她腾空的身体往下坠,任她因缺氧脸憋得通红。不到三十息,苌楚的胸肺疼痛无比,眼前开始模糊,她有了想睡过去的感觉,难道此生也休矣?
就在她快失去意识时,陡然觉得脖颈一松,新鲜的空气瞬间进入了自己的呼吸中,自己也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咳,咳,咳咳!”苌楚靠着墙大力地喘息着,努力恢复着思考的能力,这是那夜的盗匪吗?还没及思虑太多,就听头顶那让人寒栗的声音又响起了,“你是谁?”
苌楚抚着脖子假装咳嗽,并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既然他刚才没杀死自己,至少也要得到答案才会要自己的性命。她快速地瞄了眼这个不速之客的半身,此人身高至少有八尺,自己站着只到对方的胸腹处,声音略为低沉,但并不沧桑,年纪应该在二十出头。黑绸衣黑缎鞋,只怕不是一般的匪盗。
“小女,小女是苌楚。”随着苌楚话音一落,刚获得自由的脖子又被锁紧了,苌楚感觉到浓浓的杀意,小声地解释道,“小女不曾欺瞒,小女为苌家长女,上有父辈苌老大,在此已居住九年有余,乡邻们都知道。”
只听这黑衣人冷哧一声,呵?苌楚?
他不再说话,另一只冰凉的手也抚上了苌楚的脖颈,让她生生地打了一个寒颤。那只手慢慢地游弋着,不停地摩挲着自己的脖颈和两颊,激得她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苌楚心中大骂,耍流氓!想起自己才九岁女童身体,难道古代劫色的年龄标准都这么低么。
冰凉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苌楚的脸颊边只停留了片刻,似乎又意犹未尽开始往下移动。
让人轻薄于此,苌楚又气又愤,弓腿一抬想要突袭对方,只是这黑衣人不躲不闪,任由她踢上身。苌楚有些错愕,不过呼吸间,腿部传来一阵巨痛,几乎让她站不稳。
“嗯?”头顶的呼吸低了下来,带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喷在她的耳边,让她毛骨悚然。不等她反应,那人又掐着脖子将她提了起来,窒息感再次袭来。
脚上的剧痛还没缓解,苌楚又开始新一轮的死亡窒息体验。
黑衣人不理会小女娃微弱的挣扎,继续沿着苌楚的脖颈往下摸索着。只感觉手底下皮肤格外地滑腻温软,这种触感让他觉得有些意外,忖量片刻后又摸向肩胛,锁骨。。。。
突然,黑衣人呼吸一滞,禁锢女孩的手变得有些僵硬。
苌楚更猛烈地反抗着,心中愤恨到了极点。她有点幽怨,与前世男友仅有过亲吻,却被这无耻之徒占尽便宜。
恼怒之下竟清醒几分,她艰难地转过头,瞟向窗户透过来的微光,心下有了主意。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一脚踢向身后墙板上,发出“咚”的响声,在黑暗中格外响亮。
黑衣人眯起眼,犀利寒冷的眸光投向手中的小女孩,他将她提至眼前,一张落满泪珠的娇月般脸庞,在微微光亮下显得格外的凄美,她因缺氧而渐近迷离,半阖的眼帘上长长的睫毛正微微颤抖着。黑衣人有些烦闷,本要捏碎小女孩脖颈的手终于有了松动。
苌楚又再次落地,重获呼吸自由,“咳咳咳,咳咳”。这时只听见隔壁传来捕快关切的声音,“苌妹崽?这么晚了你在做啥子?没得事啥?”
苌楚心下一喜,刚才那一脚没白踢。正欲回答,忽觉颈上一凉,那魔鬼般的手又绕上了自己的脖颈,只用了零点零一秒,她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二十年后当好汉不如现在先活二十年。
她抬起头,大胆看向黑衣人的脸,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用二指头在嘴前嘘了一下,再使劲地摆摆手。
他看懂了,她的意思是让自己别出声?
苌楚小心地揣摩着黑衣人的心思,那黑衣人蒙着脸只能露出眼睛,虽然他那深不可测的双眸极其好看,但是那眸光却冰冷异常。他看完她的表演,并没有任何反应,只静静看着她,没有任何情绪。对视了片刻,苌楚自以为是地认为她理解了:他的意思是要继续看她表演。
她清了清嗓子,大声地向窗外喊,“没事,没事,我不小心撞上了铁柜子!”说话完,苌楚眼睛只盯着旁边这个阎王的魔手,警惕着他随时再伸出来一掐。
“那你自己小心的,有事就喊!”那边捕快又喊了一嗓子。
苌楚忙应下,“好的,谢谢大锅锅!”
在前一世,苌楚一直认为,最难熬的莫过于数学课的最后那十分钟。这一世,她认为那十分钟与当下相比,简直太幸福了。
跟一个随时想要自己命、能要自己命的阎王默站十分钟,人世艰难,莫过于此。
也不知道捱了多久,苌楚也没等到黑衣人有任何指令和动作,甚至连之前追命的审问都没了,她终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拼命将那阎王一推。
然后头也不回直接奔门而出,浑然不觉自己那一推没推动那人半分。
她两步逃出门来,张嘴就想唤隔壁的捕快。刹那间一道疾风从院中树上向自己面门袭来,不,应该是两道,后脑勺还有一道。在陷入黑暗前的瞬间,她只有一个念头,那棵桂花树不能留。
在她倒地后,那黑衣人从屋里缓步而出,走至苌楚脚边,修挺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地上那一团娇小的身体。
就在这时,树上飘下又一个黑衣人,稳稳地落在地面上,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他恭敬地朝前者拱手作揖,以极低的声音解释道,“大人,属下怕她惊动那边的捕快,所以。。。”
被称为大人的黑衣人并不说话,抬手看看自己的手掌,思虑半响,“她。。。暂且留下罢。”说完便纵身离开了院子,片刻间两人便无声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只留下苌楚独自躺在院中,不一会,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