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三章:伤心往事(1 / 1)日月星辰似幻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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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苌楚带着轻鹿随杜善善齐夫人去五塔寺上香。五塔寺在城外西北方向几里地,倒不算太远,但天寒地冻出门总是不便,杜善善齐夫人体贴地派了人驾马车到苌家接人。

杜善善齐夫人的近侍郑嬷嬷,迎着出角门的苌楚,上下打量关切地说道,“姑娘可是要多穿一些,城外总是要冷一些,比不得城里。”

马车旁探出一颗裹得如棉团不见眉眼的脑袋,“嬷嬷,我给小姐带着那件里外有毛的大氅,放心哩。”见得轻鹿这般装裹,郑嬷嬷笑道,“鬼丫头,怎不见把你家小姐给裹得严实些。自个儿倒是遮得只留一根缝。”

“小姐不愿意,她说难看。”轻鹿很委屈。

苌楚呵呵乐道,“谢谢嬷嬷关心,小楚不冷的,里面两件袄子都夹了羽绒细毛,暖和着呢。”

郑嬷嬷笑着扶苌楚上了马车,杜善善齐家的马车极为宽敞,座上铺了软毛料子,地上铺着棉毛地毯,再笼上一个火龙,暖和舒适。

郑嬷嬷和轻鹿也跟着坐上去,马夫便驱车向北。

刚走至巷口,就闻马车前方传来嚎啕大哭声,伴随着怒骂和呵斥声。苌楚和郑嬷嬷面面相觑,轻鹿一脸懊恼,“小姐,忘了告诉您了。那关元霸的媳妇没了,夏家的人来了京城,闹了好几天了,我们该绕着走的。”

“那夏家与我们不相干的,我们不必绕。往前走罢,注意些别碰着。”郑嬷嬷隔着车帘吩咐车夫,那车夫低声应了。

马车越往前,哭骂声愈发清晰,“你们这是甚么吃人的门户,如花的女子一个,进门不得三月,便被治成了一具死的了……说甚么病死,看那脖子上的淤青,分别是被人害了性命呀!我的儿啊!你才十六啊,本就不愿意你远嫁,都怪你那黑心肝的老子,害了你的性命。”

旁边有人小声劝着,让她莫要再喊。

闹成这样的,必然是夏里佳的亲生母亲了,只听她又骂,“不要以为我县里来的妇人甚么都不知,你们不过是当了王八不敢认,拿我女子去顶面,天打五雷轰的,你们自有报应!我今日闹起来,你们只管打死了我,夏家两条女子的性命都摆在这里……”

外面似有一男子在呵斥她,“快回去,我自会给你交代。莫要害了全家。”

“你放开我,都是你这只管当官不管儿女的老子。才害得我独独的闺女没了,我管你甚么太……唔唔……。”

夏里家的母亲终于被人拖走,外面哄闹的声音骤然消失了。

苌楚紧绷着脸,握紧了拳头,若是那日没有人相助,今日便是她的下场。轻鹿见状忙抱住她的肩膀,“小姐,莫要伤怀,这原是夏格格胆小,才被吓死的。”

哪里会是被吓死的,半日的相处能不知道,夏里佳极其爽利泼辣,怎会被吓破胆。不过是大家将头埋进沙子里,拌成鸵鸟罢了。

郑嬷嬷长叹一声,嘴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善恶终有报,不过时候未到。”

此话有理,苌楚猛然想到,翻过年便是康熙四十二年,再有五年,再有五年那人的报应就会来到。思至于此苌楚笑了,对着郑嬷嬷轻声说道,“嬷嬷,您说的对,善恶因果有轮回,我们可以等的。”

在外城,苌楚换了马车,上得杜善善齐夫人的车辆一起相伴,一时笑语连连,倒是颇为欢乐。

郊外积雪浮厚,几道车轮轧过官道后,便泥泞不堪,甚是难行。

一行车马直至快午时才到寺门前,早有几位小僧在门口候着,一位不过七八岁却极伶俐的上来前接车,“夫人可算来了,师父吩咐我定要守着,到了就喊人马上去回报呢。”果然,另一个小僧哧溜就钻进寺里去报信了。

“法信大师客气了,原是叨扰贵寺,不想这般劳累你们小的。”杜善善齐夫人下了车,牵着苌楚一路往寺庙里走,轻车熟路,想是常来。

那小僧紧跟上来,“夫人,今日寺里还来了几位贵人,我说说看,您可认得?”

杜善善齐夫人并未说话,小僧便接着说道,“一位是纳兰家的三夫人带着四格格来上香,另一位是钮钴禄家的侧福晋带着七格格来吃斋食,还有一位是严太傅家的三少夫人来还愿。”

杜善善齐夫人脚下一顿,斜睨着旁边垂首瞧路的小姑娘,有些不耐道,“都不认得,一会我先去禅房,过个半个时辰将斋饭送我们房里用便好。饭后我们去大雄殿求个签,劳烦小师傅安排一下,清静些是最好。”郑嬷嬷跟上给小僧人塞着碎银,“我们夫人最近身子乏力,不想操劳。就劳烦小师傅多关照些。”

“夫人您放心,师傅早将那处最清幽的院子给您留着了,想来没人能扰了您。小的这就是去禀了师傅,安排去。”小僧得了银子眉开眼笑地走开。

杜善善齐夫人拍拍苌楚的手,“这里斋饭里最好吃的是豆腐,他们也不知道用了甚么料,竟是比肉吃得还香。”

苌楚乖顺地点头,“夫人这般推荐,自是要多吃几块的。不知这和尚做得够不够。”

“嗬嗬,不够叫他们再做一锅便是,小馋猫儿似的只道贪嘴。”杜善善齐夫人乐得点点苌楚的额头,拉着她七拐八拐,走了快一刻钟,才进得寺庙中一独立的小院子。

小院子正面离后大殿都有四五十丈的脚程,周围环树,背面依靠寺庙的后山,更是茂林森森,幽静安宁。

尽管厢房里已放了三个暖炉,但山中寒冷,屋子也并不太暖。杜善善齐夫人让苌楚只脱了大氅,再给披了一件西洋薄绒毯,才肯放心,自去禅房念经。

郑嬷嬷留在屋里陪着苌楚,寻一个汤婆子给她暖手,“每年这个时候夫人都会一个人去寺里吃斋念经一日,十多年也不曾断过,只有今年是姑娘陪着的。”

苌楚迟疑一会,问道,“今日可是有什么特别的?”话问完就见郑嬷嬷面露难色,便赶紧解释说,“嬷嬷莫怪,小楚是担心有甚么忌讳是不知道的,徒惹夫人伤心烦恼。”

郑嬷嬷安慰地说,“姑娘无须担心,也不是甚么隐秘的事情,只是确实是一件伤心事罢。那年我家夫人随着老爷北上与那俄国接洽,不想在路上遇到狼群,伤亡无数的亲兵侍从,还有刚出生没多久的格格也从被褥里滑脱了出去。”

轻鹿“啊”的一声,吓得赶紧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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