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楚咽下一口粥,正想问个明白。却又听吴大婶大声喊起来,“哎呀呀!差点忘了跟你说。丘家那小子走了两三年。前两日也回到镇上了。妹崽你猜猜,他是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苌楚倒真有些好奇,那个精明能干的捕快为何也走了这些年。
吴大婶很是得意,“当年你家的事情后,他就跟着十四贝勒去了西北!立了军功,现在可是骁骑尉,从八品的官了。”这些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非富即贵,可真是让她与有荣焉。
“我还记得那时候,丘娃娃可喜……”突然,吴大婶急急地截住了话,捂着嘴直哈哈,引得苌楚满是疑问,“丘锅锅怎么了?”
吴大婶讪讪地干笑两声,“莫得事,莫得事,是孃孃记错了。”
一时有点尴尬,吴大婶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小丫头不再是无知女童,她已长成一个绝色少女,而且嫁为人妇。
怎可在她面前乱提往事。
只见女孩低垂着头,闷闷地小声问自己,“孃孃,当年我们迷晕你和丘锅锅。你们是不是黑怪我们?”
“这些年都过去了,还提那个干啥子。我们都晓得,你们是遇到难处了,莫得办法了。而且,你们又没伤到我们。没得事,莫想多了。”吴大婶拍拍苌楚的肩安慰道。
苌楚抬起头看着满脸真诚的吴大婶,心中欢愉不已,多年的心结总算开解了。
“妹崽儿,既然你好了。我就该回切了,家里还有两个小崽崽要我呢!”吴大婶想起在家中的两个孙子就眼中带笑。
“小崽崽?”苌楚问,“我的两个小孙孙!”吴大婶又是满脸笑意。
苌楚忙点着头,“孃孃享福了,两个孙孙呢!若是得了空,我会回镇里看他们。”只是不知墨九关会不会让她得空。
和苌楚一样,吴大婶担心着那未曾见过的主家夫君不肯答应,“待妹崽身子好些了罢,不回来的话带个信也是一样。”
笑着送吴大婶出了院门,便被清松拦回来,“您身子刚好,不能走远。属下会护送吴大婶回镇里。”
苌楚咬紧牙,面上笑着向吴大婶挥手,“孃孃,那我过几日再去耍哈!”
见吴大婶走远,苌楚返身走到主院书房,门口两旁的侍卫躬身行礼,自动让开。苌楚停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才抬头踏进门去。
里面的人,转眼就能折断活人的脖子,太过暴戾恣睢,真的需要她全身心地去对付。
只听后面吱嘎一声,门口的侍卫已经周到地为她关好门。
“大好了?”墨九关一身黑色缎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领口的两只扣子都没系上,在昏暗的夜色里邪魅夺魄,他双手撑在大案上,神色专注看着舆图,并不抬头。
苌楚看看自己身上白衣胜雪,若是夜里一起出去走一遭,倒是怪唬人。
摇摇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排开,慢步走至桌边,纤细地手指一根根盖住那幅图,冷冷质问,“墨大人,您屡次侮辱小女,却是为何?”
侮辱?墨九关深觉此词极不中听,勾眼看向苌楚,“怎么侮辱了?”
“……”又是如此无赖,苌楚扯下脖颈上的狐狸长围,指着娇嫩肌肤上的一圈斑斑红点,“敢问大人,这是从何而来?”
墨九关扫过那些暧昧的印记,似是很无辜,又似是很不屑地回道,“老医嘱咐,用手指揪热汗好得好些。”
揪热汗?在现代生活中倒有揪痧一说,只是揪痧都成一道道,他这手法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看着纠结的苌楚,墨九关闲闲地又问,“不然县主以为是甚么?”
以为是吻痕?唰的一下,苌楚又羞红了耳垂,只是她面上却极镇定,“墨大人,无论如何以后请您莫要在小女失去意识之时,对小女有……”
墨九关目光如炬盯着女孩的耳垂,“有甚么?”
“亲密之举!墨大人,小女是未嫁之身,还请大人尊重一二。”苌楚耐着性子跟他讲道理。
“可是为了纳兰和昭?”,墨九关眼光似刀看向女孩的眼睛,仿佛要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苌楚微怔,“……”纳兰和昭,那个人似乎好久没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见她又出了神,墨九关捏捏手指,直指桌上的舆图,“琦楚县主,还是先来看看罢,石牛已经找到。”
石牛这么快就被找到了?
苌楚回过神来,顺着墨九关的手指看向桌面,舆图上一处河流上被圈了出来。
“石牛在岸边还是水里?”苌楚问道。
墨九关靠在椅上,轻磕了磕桌案,便见清松进得门来,向苌楚道,“回县主的话,我们发现这个石牛在里路江岸的浅水滩里,被很多水草掩盖,所以今日才找到它。听本地老农讲,它是这条河的镇河神,每年他们都会祭拜它。”
仔细想了一回,苌楚附下身取笔过来写单子,“明日得用这些物件,箩筐十个,木箱十只,麻绳几圈,一条百丈的布围,另外二十把洛阳铲、手铲、泥铲,还有麻袋五百只。”
她抬起身来看向清松,“其它的你们看着添置,我能想到的不过这些。”
清松似乎对苌楚知晓这些不再惊异,很快地点点头,“属下就去办。”他又朝向墨九关,见自家主子微不可见地点点头,便转身出了门。
书房里又是一片静默,苌楚茫然地站着,竟是有些忘了为何来这里。墨九关盯着小女孩不安地站在岸边,终于先说了话,“这里有一封家信给县主。”
一面将手边的信推到案中间。
家信?苌老大被墨九关关押着,定是不会让他们互通讯息。这家信必是来自杜善善齐夫人,也不知墨九关是如何解释与杜善善齐家听,没有任何阻拦便让他带着她南下。
这人的心思,真是难以揣测。
叹惜着拿过信,背面的印鉴完好无损,苌楚斜睨一眼那人,还算没有完全无底线。她转身便要离开,欲回屋看信。
身后的人却叫住了她,“县主还是在这里看信罢,这里烛光亮堂。”
真是打脸,原来这厮不偷看,却是要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