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卫队皆为训练有素的武士,都既能克制情绪和心境。然则寻寻觅觅几十年的宝藏马上就要被找到,怎能不兴奋。
随着那侍卫一呼喝,一群人立刻围了过去,都拿着铲子乱插进去,陆续传来叮叮的响声。
侍卫们一起喊起来,“大人,我们找到了!”有的还喊,“县主,真的在这里!”
苌楚看着他们高举着铲子,互相拥抱,她的心跟着激动起来,她举了举手臂,高喊一声,“挖”。
不过半丈的淤泥,半个时辰就被他们给掘开,一块块整齐码在底下的石头露了出来。
十丈见方的石基,没有任何波折,时隔几十年又被人给挖了出来。
墨九关转首望向着斜坐在石牛上的女孩,清晨的朝阳罩满她的全身,衬得娇颜如同一道霞光般炫目,神若一个落到人间的仙子。
她现在是欢愉的,墨色眼眸含笑清波流转,望着忙碌的众人,她的欢愉似乎是来自于那群欢呼的侍卫,而不是那些宝藏。
“把石头拖开罢。”她又朝他们喊着话,音调里充满了热情。
只一刻钟,两块石头被拖开,下面一汪浑浊的大水坑霍然出现。一胆大的侍卫直接趴下去伸手到水里摸,水没到半臂时,就听见哗啦啦的响声,一起身手里攥着一大把锈迹斑斑钱币出来。
“大人,您看!是大明的铜钱!”侍卫抓着那把钱径直到墨九关面前。
大明宝藏,找到了。
墨九关一向凌厉的眼神也带丝丝笑意,朝着清松微点头。清松立即会意,招了招手,便见一队人紧跟而上,有序地开始对大水坑进行排水、去石、淘物、清理。
忙至天黑,二十个箩筐装满了钱币,十个箱子装满了银宝。
苌楚已从石牛上下来,被拎到了石条上站着观望。她听到后面有人在低声叨叨,“就这些铜银能值几个钱?”
对呀,当年张献忠可是收刮了整个川蜀的积累,还有诸多明朝皇室的内库,怎可能只有这些铜银。
“最好的都被他带走了。”不知何时,墨九关走到她的身后,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苌楚颔首,侧过身望向江面,当年张献忠的属下匆匆埋好这里的铜银,带着剩余的宝物继续前行。人总是要把最珍贵的东西带在身边才会放心,那么最先被舍弃的,自然是这些低等的钱财。
“若是能有当年张献忠的行军路线,剩下的或许更好寻一些。”苌楚低声回应着墨九关的问题。
墨九关眯了眯眼,原来她也并非全部知晓。
依然坐着滑竿回到黄府,苌楚便被带到墨九关的书房里,案上已摆好几张舆图。
“一共四张舆图,第一张为当年杨展之后所绘,第二张为锦江的百岁老人所绘,第三张从前明余党手里而来,最后一张是县主您阿爹所绘。”清松一一指给苌楚看。
四张舆图都是张献忠当年行军之图,上面圈画的红点都是可能的藏宝之地。然而每个人的所见或所听都不同,同时还可以存在记忆偏差。
自然,四张图大为迥异。
“张献忠当年派去藏宝的人都被诛杀殆尽,绘图之人都并不知晓实地到底在哪里。”清松又指着那几张图说道,“后三张图的位置都不在关口镇,只有第一张与县主所言,颇为吻合。不过属下也曾凭着这些图在关口镇寻过,但得到的不过零星的一些金银。属下也一直以为只有三处,张献忠登船之处,鏖战之处,兵败之处。一直未曾想会有五处之多。”
苌楚仔细地勘察和对比几张图,没有地理标志和建筑标志,弯弯曲曲的几根线条代表河流,几簇三角形代表山丘。
要是能凭这几张图能寻到宝,那才是见了鬼。
而她的依仗也不过是经过几百年的沉淀后的新闻资料,如今只能一一对应,哪一张图相对吻合,就采信哪一位的舆图。
也确如清松所言,杨展后人的舆图所绘之地大范围度覆盖在她所知的沉银所在地——关口镇。苌楚直接拿开其它的三张舆图,留下杨展后人之图。
不过,令人不解的是,杨展后人的舆图上共有十二个红点,难不成有十二处藏宝之处?
“为何有十二处红记?”苌楚指着舆图问清松,直接道出自己的疑惑。
清松闻言后转头看向坐在旁侧的墨九关,待他首肯后方回道,“当年我们找到的这位杨展后人极顽固,用尽一切方法也肯吐露一言半语。后来我们找到了他的家人……才画出了这幅图。只是他再不肯道出关于宝藏的任何讯息,用瓦片割了喉咙。”
这杨家的后人倒是刚烈义勇,只是不知他这样作法是否真的能为家人谋得一线生机。
思至于此,边脱口问道,“那他的家人呢?”
清松稍一犹豫才回道,“女眷都送去了边关。”话下之意,男丁俱亡。这对于古代宗氏而言,等于灭族。
然对于苌楚而言,不杀妇孺亦算墨九关有些人道了。
忽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偏离,便又指了指离今日石牛所在的地域最近的那处红点,“这处往日你们去寻了,甚么都没有?”
“我们得了这张图,便挨个去寻了个遍,甚么都没有。不过据附近的老乡民回想,倒是有说几十年前夜间有听到过阴兵借道。”清松从一叠卷宗里找出几页笔录出来。
“阴兵借道?”苌楚接过拿几页纸,颇为费劲地读起来。尽管已经来到异世十多年,阅读古代繁体字的速度依然没有太大的长进。
几十年物是人非事事休,何况这些绘图者均不是亲历者。怎可能完全原封不动地将埋宝之处绘出来,有偏差是自然的。只是,如果每处都有偏差,且偏差到无法找寻,那么多半就是绘图人或是藏宝人故意设下的障眼法了。
如何破解这些障眼法是关键。
“我们明日可否去这处看看?”苌楚面向一直不曾言语的墨九关,说道。
墨九关千年不变地阴沉着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