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平安无事。
可苦了这些江湖好汉,杀人放火都不怕,却被晃的苦胆都差点吐出来。
秦祥云是大漠出生,从来没有坐过船,属他吐的最厉害,每日还需余瓶儿照顾他。
饭桌前,看着琳琅满目的美食,众人毫无食欲。
秦祥云瘫软在桌前,有气无力道:“瓶儿姑娘,你怎么不晕船啊?”
余殃也有些奇怪,就连他这些时日来都有些不适,余瓶儿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我也不知道。”余瓶儿摇摇头。
刘金花面色苍白,嘟囔道:“都在江上飘了八天了,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骚娘们能不说话就别说话,爷都被你说的想吐了。”韩航骂道。
刘金花四肢无力,懒得还嘴。
余殃敲了敲桌面,说道:“大家打起精神,江南已经不远了,上岸后务必少惹事端。”
夷陵江江面宽约百丈,巨浪奔腾,小船小只都难以渡江,却有人一苇渡江,堪比仙人。
白衣胜雪,仿佛坠落凡尘的仙子,面容冷清不苟言笑,纤细的腰间挎着一把玉鞘三尺剑,整个人仙气飘飘。
她双手负与身后,脚踩一根青竹横渡夷陵江,任江涛浪涌,她怡然不动,如同立于平地一般。
“好美的仙…高手!”船首处余殃一行人皆看到了不远处的一苇渡江,秦祥云口水都流了下来,头也不晕了,两只眼睛格外明亮。
“确实是个顶了天的…仙子!”余殃由衷说道。
“英雄所见略同”秦祥云不忘记给自己脸上贴金。
韩航苦思冥想半会,说道:“此人凭一根青竹就可渡江,有此能力在江湖上不可能寂寂无名,可十大高手里面没听过有女子啊,而且还这般年轻。”
“快看!她,她她。。。”马三立指着江面,磕磕巴巴说不出话。
只见那一苇渡江的白衣女子化作一道白虹掠向高空,凌空几个点踩轻飘飘落于岸边。
从始至终都背负双手,从容不迫。
至于江面的那根青竹没了主人驾驭,早被江涛拍的无影无踪。
“太厉害了!”
众人一副仰慕之色,此等高手世间罕见。
“也不知她叫什么名字?”秦祥云一脸遗憾。
“问问不就知道了。”说话的是余殃,他双手搭在嘴边,大声喊道:“姑娘…”
无人搭理。
他又提气大声喊道:“姑娘!”
这回有动静了。
腰佩玉剑的女子略微回头,看着驶向岸边的余殃等人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游船靠岸。
余殃率先跳下船上前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白衣女子没有回应,眼神在余殃几人身上扫了一遍转身就要离去。
“等…”
秦祥云急急忙忙上前拦路,才吐了一个字,整个人就倒射而出,身子拱的像一只虾蜷缩在地上。
白衣女子回身看着余殃,道:“为何拦我去路?”
“姑娘请便!”
余殃习武近十载,自信一般武夫难以伤他,可今日眼前的这个白衣女子给他压力比之奇士府的那个刀疤男还要大,这就没得玩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江岸渔民甚多,都被白衫女子的天资容颜惊呆了,可见到方才一幕,都打了退堂鼓,只能偷偷瞄看。
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余殃鬼使神差喊道:“姑娘贵姓?”
没有任何回应,很快,那袭让人难以忘怀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有什么了不起的,也就比老娘小几岁罢了!”刘金花挺了挺硕大的胸脯。
余瓶儿掺着满脸通红的秦祥云过来,看起来并未受伤,纯属羞愧难当。
“秦老弟不行啊,咋就被一个娘们给收拾了?哈哈……”马三立不忘无情嘲笑。
余殃拍了拍秦祥云嗯肩膀,道:“老秦不错!”
说完便带着众人离去,留下秦祥云脸色怪异,在身后大叫:“什么意思啊?”
往后几日。
白衣仙子的消息在江南道炸开了花。
余殃等人雇佣了一辆马车,令人意外的是他自己却骑马而行。
车内是余瓶儿和刘金花两人,其他人还好,秦祥云一路上叫苦连跌,嘟囔着余殃不厚道。
烈日灼心,众人都要晒脱水了。
秦祥云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个撒泼打滚的泼妇一般,道:“不走了,打死都不走了,都快晒成小鱼干了。”
策马在前的余殃调转马头笑道:“就这还是花高价请的高手,这就受不了了?”
再看其他几人,马三立本就乌漆嘛黑,阴着一张老脸看不出什么,韩航和邱心智邱心和兄弟两都脸色苍白,看样子也在硬撑。
“俺家乡都没这般大的太阳,这城里的日子不好过啊!”秦祥云口干舌燥,心里满是憋屈,这江南的天比大漠还要炙热。
胯下的骏马动来动去,看样子也是热的不行了,余殃一勒马缰,道:“在往前走,找个歇脚的地方。”
“不走!”秦祥云瞄了一眼马车,意思是想去车上。
余殃回过头来,寒声道:“不走就永远留在这?”
寒意如风,在几人的心头刮过。
看到余殃凛冽的眼神,秦祥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平日里玩笑开多了,有点忘形了。
“走就走!”
刘金花脑袋缩进车内,问道:“瓶儿妹妹,你这主子平日里都是这样吗?”
“才不是,公子私下最是平易近人。”
刘金花不再多问,方才她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杀气,虽然这股杀气不是冲她,但令人窒息。
日落时分。
“吁…”
余殃勒马而停,前方聚集了一众江湖草莽。
不用他说,秦祥云先一步上前查探,很快一脸兴奋跑了回来。
“前面好像在打架,要不要去看看?”
余殃不想多管闲事,挥鞭绕行。
突然。
他定在了原地。
这哪是在打架,分明是一伙官兵在欺辱爷孙二人。
那被打的满脸血迹的面色枯黄的老者瘫在地上,将十二三岁的孙女死死护在身下。
“世风日下,何太师纵容手下如此欺辱老幼,当真令人心寒。”
“谁说不是呢,誉王近年来如鱼得水,就连曾经手底下一个小喽啰都做上了梧州刺史,还自称太师,可笑!”
“唉~”
围观的众人莫不是痛心疾首,可若要与官兵犯冲,他们这些江湖草莽还真没这个胆。
“王八羔子欺人太甚!”
终究有一个血气方刚的汉子忍不住冲了上去,一刀将正在踢爷孙两人的一个官兵劈翻在地。
这一幕惊住了所有人。
汉子也傻了,提着血淋淋的大刀不知如何是好,有了一丝惧意。
“混账,胆敢杀太师的人,你活腻了!”领头的官兵一声爆喝。
外人都不知道,劈死官兵的蓝景华其实是一个初入江湖的雏,立誓要仗刀天涯,随意今天遇到这种事没能忍住,下手太重直接将人砍死。
经过内心一番天人交战,蓝景华压下心中恐惧,坦然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欺辱这对手无缚鸡之力的爷孙,爷爷我看不惯!”
领头的官兵嗤笑一声,道:“真当自己是十大高手了,等会把你剁成八块,看你还怎么神气。”
蓝景华握紧手中的大刀横在胸前,喝道:“不怕死的就来试试爷的大刀。”
“少侠快走……不要管我们…”瘫在地上的老者有气无力,孙女被吓得梨花带雨。
蓝景华豪气冲天,大声道:“老爷子别怕,今日我若救不了你们,死在这又怕什么,能再拉个垫背就不亏。”
余殃神色哀伤,目光一直落在老者的身上。
韩航皱着眉头上前问道:“要不要出……”
话还没说完,余殃飞身而下,瞬间抽走了韩航手里的剑。
看着围攻冲来的十数个凶神恶煞的官兵,蓝景华大喝一声给自己壮胆,心里默念来世再也不仗刀天涯了。
白影瞬移而过,四五人瞬间被掀翻在地,个个一剑封喉。
此举吓得围观的众人退后数步,蓝景华更是冷汗顺着额头淌下。
“你…你…你又是何人?”领头的官兵边问边退。
余殃不语,提剑一个来回对冲。
最后一个人头被挑飞,十数个官兵不到一炷香就变成了十数具渐凉的尸体。
远处的秦祥云等人通体发寒,一个个呆若木鸡,韩航攥着空剑鞘手心布满了汗水。
马车上刚探出头的刘金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什么事?”
无人回应!
余殃走向瘫在地上的老者面前蹲下身,道:“伤重吗?”
见惯了死人的老者没有被吓住,只不过一直捂着孙女的眼睛。
“我没事,谢谢少侠救命之恩!”
“郭叔叔不认识我了吗?”
老者一脸疑惑,好半响才试问道:“你是殃儿?”
“是我!”
姓郭的老者老泪纵横,道:“没想到十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余殃扶起老者,道:“郭叔叔先上车,我有好多话想与你说。”
见老者有些犹豫,余殃看着躲在老者臂下的女孩,露出自认为最迷人的笑脸,道:“小妹妹饿不饿,哥哥有葱油饼哦。”
小女孩眼神闪躲,咬着嘴唇抬头看了一眼老者,小声道:“我不饿!”
余殃笑着摸了摸小女孩脏兮兮的杂乱碎发,道:“真乖!”
老者叹了一口气,道:“也罢!”
临走时,余殃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横刀胸前的蓝景华,道:“不怕死的话就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