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冬雷,地必震!
连绵三十里大营,伤兵惨嚎,血水满地!
帐篷外,大晋龙武军云麾将军郁景龙踱着步子,脚下积雪已不再咯吱作响。
听着帐篷里的铁器摩擦声,郁景龙跺了跺脚,不敢抬头看远处,自己的上官,怀化大将军卫坤脸色阴沉立在雪中已半个时辰。
自昨日大战刚歇,这个帐篷外便没再少过人。
第一个来的从一品骠骑大将军梁祺玉开始,至如今外面插队的从三品云麾将军郁景龙,整个大晋凡是没死的,还能抬起胳膊腿的从三品以上将军,先后都曾等在外面!
陌刀,长七尺,刃四尺,柄三尺,重十五斤!
祁白水一手持刀,一手压刀身!
手中这柄陌刀属于特制。
长仅六尺一,刃四尺八寸,柄一尺三寸,重十七斤!
可单手持握,亦能双手!
自刀柄痕迹看,单手居多。
祁白水起身,略弓腿,右臂隆起,单衣下筋肉翻滚,陌刀锋刃划过长凳!
呛呤~
长长的清鸣,如同耳鸣声放大数十倍,龙吟一般冲出帐篷!
立在三十米外雪中的卫坤终于将鹰目移转开来。
郁景龙背上冷汗早已透湿内衬,忍不住揉搓双掌,指间干燥老茧发出唰唰声。
此时的他哪还顾得了上官,如那终于等来婴儿啼哭的年轻父亲,瞪圆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毡布门帘。
陌刀探出,刀身胜雪,毡布一侧破破烂烂,早已被进进出出的各式刀器划作一缕缕垂下。
风起!
毡布线丝飘荡,触到陌刀锋口,未等弯折腰身,便断下一节随风滑落,一只大脚踏在上面!
郁景龙双手接过陌刀,还未等细看,卫坤递出长刀后刚空下的手随即出现在他面前,直奔陌刀而去。
郁景龙的右臂即便再粗上一圈,他也不敢反抗,此时胆气却分外壮实!
不给!
郁景龙扭头就走,卫坤难得没有呵斥!
磨刀匠的帐篷外,哪个敢出声?
祁白水擦去唇角血丝,看着递进来的长刀。
长四尺二寸,刃三尺一寸六分,柄一尺四分,重七斤七两!不伦不类!
长刀并没有像陌刀那样的豁口。
祁白水看着更加面目全非的长刀,拎过磨刀石,浸入水中沾湿,片刻后取出放于衬布之上。
浸了水的磨刀石通体莹蓝,隐隐掺杂几线金丝。
长刀豁口虽少,但此时已钝,比以往轻了两斤!
祁白水仍将磨刀石翻过,露出粗糙一面压上刀身,控制力道一前一后,沥水,翻面!
嚓嚓嚓……
磨刀石翻面,沥水!
祁白水动作逐渐轻缓。
唰唰唰……
半个时辰后!
刀口划过长凳!
清鸣依旧,细听夹杂沉闷嗡颤!
毡布再次掀起,不同于半个时辰之前,里面飘出一字,
“换!”
卫坤顿时苦了脸……
晋辽之战持续三年七个月,大晋过来磨刀的将领都很清楚,一把刀磨三次,三次后必换!
也曾有那从三品的归德将军金辰坏了规矩,第四次拿同一把刀递了进来,祁白水照磨不误!
第二日,金辰死于乱军之中,刀碎……
从那以后,都知道了三次之诫!
祁白水磨过的刀斩辽刀如削泥,大晋将领死伤低辽将六成,然而这三年多来,大晋适于战场的好刀也被小小的帐篷吞下六成!
守规矩,能免死,刀换命!
破了规矩,沙场搏命,刀碎人亡!
……
该走了!
祁白水平复下体内翻涌的气息,起身掀开毡布走出大营消失在风雪夜。
身后的三十里大营上空冬雷阵阵!
翌日,地龙翻身!
跌跌撞撞,刀剑交加,亲锋抹刃,大营中尽是划抹创伤。
郁景龙被抬下战场,脖颈豁开,陌刀染血,锋利如故,刀残人亡!
五月后!
晋灭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