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 红尘客栈(1 / 1)禾下凉人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南楚丹阳城处,有一片树林,名曰卧云林,林内树木葱郁,巨石错落。

此时,正值午后,艳阳高照,卧云林内草长莺飞,溪水轻轻流过岩石边,叮叮咚咚作响。阳光明媚,林风簌簌,百鸟归林,落叶纷飞,天地如画。

晴空绿荫中,只见一名白衣男子抚笛声扬,悠悠笛声时而清雅悠闲,如静湖起涟漪,时而轻寥悠远,如晴空飘白云,时而清冷悲凉,如寒风冷月色。

一曲作罢,天地悠悠,那男子一袭白衣,右手轻握一支碧绿竹笛,长身玉立,温文儒雅,阳光恰好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在他清癯俊秀的脸下。

浣尘笛,碧清风,松风卧云青花柔,玉笛一曲已千年,不知几世轮回几世愁!

在旁有一名雪衣女子安静地倾听悠悠笛声,只见女子长发如墨,肤如玉雪,冰肌傲骨,人影娉婷,一张脸清秀绝俗,素雅如人间水仙,仙姿玉色,褪尽人间浮华,她腰间系一柄精美长剑,剑名曰“云舒”。

一曲作罢,女子轻声说道:“轩辕公子的曲调跌宕起伏,隐隐带着一丝刻骨悲凉,难道是担心数日后与西周剑客凤凰璘一战?”

闻言,白衣公子莞尔一笑,说道:“有人间药仙相助,在下纵是被凤凰七剑伤尽五脏六腑,也可起死回生。”

女子也是轻言浅笑道:“药王谷名声在外,行走江湖不易,请公子到时务必倾力一战,平安而归,万万不可坏了小女子药仙的名声!”

卧云林清风徐徐,落叶纷飞,蝴蝶盘旋,鸟语花香,二人相视而笑,这白衣公子正是数日后将与西周剑客凤凰璘于桃林一战的轩辕牧凡。

这一战,一边是汉安王嫡长子,轩辕牧凡,另一边是西周四大家族之一的凤凰氏子孙凤凰璘,注定是江湖大事,未开战时就已是满城风雨。

凤凰璘数年来挑战西周顶尖高手,未曾一败,已挤身入天机山武评榜,可谓是当代年轻剑客的佼佼者,汉安府自然不敢怠慢。

虽是江湖比斗,但也刀剑无眼,凤凰七剑所向披靡,汉安王轩辕怀今担心轩辕牧凡敌不过凤凰璘,被凤凰七剑所伤,重则恐有性命之忧,遂提前请药王谷相助,若此战轩辕牧凡性命之危,药王谷也可及时救助。

而对于汉安府的请求,在南楚帝王公孙镇城的同意下,药王谷也欣然接受,遂派遣谷主女儿白蒹葭前来汉安府。

适才站在轩辕牧凡的雪衣女子,正是药王谷的白蒹葭。她医术非凡,江湖可算是数一数二,且她长相清秀绝俗,宛若仙女,遂江湖人称“人间药仙”。

此时阳光绚烂,白云静卧,凉风习习,卧云林内树木苍翠,林涛阵阵。

药仙白蒹葭声音清雅,淡然问道:“公子这一战可有胜算?”

轩辕牧凡轻轻摇头,苦笑轻道:“凤凰七剑威震八方,剑意霸道凌厉,每一式有不同的剑招,变幻莫测。实不相瞒,在下并无胜算!”

白蒹葭柳眉轻皱,问道:“可轩辕剑式也是叱咤风云,当年轩辕老先生天机山独身战先秦八将,剑式无人可挡,剑意无人可比!”

轩辕牧凡轻声说道:“江湖传说的那套轩辕剑式,名曰天苍地茫。这天苍地茫只有剑意,没有剑招,有意无招,故无招可破,无招可挡。可在下曾苦练多年,却只有当年天苍地茫的三分剑气,毫无一丝剑意,可谓形似而神不是。”

闻言,白蒹葭轻声问道:“那公子当真毫无胜算?”

轩辕牧凡顿了顿,又道:“剑即心也,剑客比剑,实则是以心击心,凤凰璘霸气凌厉之心,不知闲云清风如我,能否一剑破之?”

二人交谈之际,有两人缓缓有来,映入两人眼帘,走前面引路的男子是汉安府的年轻仆人,只见其身影瘦长,浓眉大眼,面挂微笑,看起来甚是忠厚坦诚,而其身后的女子却容颜娇美,肤如晴空白云般柔和,约十五六岁年华,长发披肩,秀发束金带,浅笑盈盈,身着锦绣黄衣,手捧着一个长细型精美木盒。

这年轻仆人叫阿弥,从小在汉安府长大,一直陪在轩辕牧凡身旁。此时他说道:“少爷,铸剑山庄求见!”

轩辕牧凡淡淡地看了眼前女子一眼,浅笑轻道:“铸剑山庄二十年来未踏及卧云林,今日所为何事?”

那年轻女子轻轻作揖,说道:“铸剑山庄知书见过世子!”

江湖传言,铸剑山庄庄主名曰姬穆清,其气宇轩昂、风流倜傥,身旁有四个女婢,分别为扶琴、沉棋、知书、执画,这四人江湖合称“琴棋书画”,个个皆是美丽绝伦的女子。

可就在此时,婢女知书无意间瞧见不远处的身着雪衣、腰系云舒剑的白蒹葭,即便是娇美秀丽如她,见了白蒹葭也要稍逊三分,心中也暗叹:“天下,竟有如此绝美女子?

清风徐徐,天边风卷云舒,翠林草长莺飞。

知书缓过神来,将手中长木盒轻轻看开,又递向轩辕牧凡。

众人瞧来,只见盒中有一柄剑,剑在鞘中,剑鞘为墨色。

又听知书道:“世子与西周剑客凤凰璘大战在际,铸剑山庄特向世子献上此宝剑,愿世子持此剑,一战扬名天下,凯旋而归。”

先前北魏大军袭击黎阳城,铸剑山庄向城内楚慕安献上天涯剑,让其大战魏军,虽黎阳城一役后,楚慕安被安上“藐视国法,先斩后奏”的罪名,只落得“三等功”,但铸剑山庄却因天涯剑而名扬天下。

如今,轩辕牧凡与凤凰璘决战在际,轩辕剑式比凤凰七剑,此战可谓举世瞩目,天下高手集聚丹阳城。而今日铸剑山庄特献上宝剑,若轩辕牧凡持剑去战凤凰璘的火流剑,无论输赢,铸剑山庄之名必定又将再次响彻天下。

这十年来,铸剑山庄名扬四方,生意遍布天下,可以说南楚的每个城市都有铸剑山庄的铸剑坊,其出庄之剑也是锋利无比、锋芒难挡。数年来,天下多少英雄豪杰不惜任何代价,只为求得一剑。

可惜天机宫只有武评榜和美人榜,没有商贾榜,若真有商贾榜,这铸剑山庄的庄主姬穆清必定可与西周财神纪福荣并列第一,常居榜首。

轩辕牧凡接过知书手中的剑,他轻轻亮出手中之剑,却见剑身银光闪闪,剑长二尺九,剑宽一寸一,随即他轻轻一舞,顿时剑风轻轻,剑鸣隐隐,见状,就连身旁的白蒹葭也轻声叹道:“好剑!”

此时卧云林清风徐来,落叶翩翩飞舞,轩辕牧凡双目炯炯,盯着手中之剑,问道:“好剑,何名?”

知书浅笑盈盈,说道:“此剑由庄主亲手操刀,五天前才刚锻造而成,如今还未有剑名,庄主有言,请世子赐名!”

轩辕牧凡挥舞手中剑,骤然剑风破空而出,纵横如织。他步法轻盈,身旁落叶随风纷飞,剑气渐长,随后他扫剑、刺剑、劈剑、点剑,每一招一式皆伴随着凌厉剑风,扫荡漫天落叶,最后他停步收剑,剑回鞘,万籁停奏,唯有天边风吹云浮。

又听轩辕牧凡轻声笑道:“遥看天边风卷云舒,不念世间谁主沉浮。”此时,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白蒹葭腰间那把云舒剑,他说道:“此剑立名曰,风卷。”

皇气腾腾的丹阳城,素来车水马龙,江湖皆知,若想在城里点几碟黄酒小菜,对座饮茶,听听说书人讲江湖故事,那就去城内东南处的清风楼。若想在城里举坛喝烈酒,听文人骚客赋诗,看江湖豪杰打斗,那就要去城内西北处的红尘客栈,那里有美人斟酒,烈酒烫喉,诗人吟诗,英雄比剑,说不出的潇洒畅快。

此时已近黄昏,夕阳斜照,丹阳城内凉风习习,人来人往,东齐金玲郡主宋紫菀与江湖侠客乔腾川二人在城内不知不觉已呆了几天,今日黄昏恰好来到城内的“红尘客栈”。

红尘客栈门口左右分别悬挂着两盏大红灯笼,灯笼上有一副对联:红尘过客斜影疏,一杯浊酒敬浊世;客栈良人心如初,两盏清茶释清欢。

客栈内分为四楼,一楼摆上十数桌,供饥肠辘辘的客人进餐,其他几楼供远道而来的客人住宿,由于不久后,汉安府世子与西周剑客的比试,大战在即,天下江湖高手集聚丹阳城,遂近日红尘客栈非常生意火爆,客栈此时已经是几乎坐满客。

郡主宋紫菀紧紧拉着乔腾川的衣角从客栈人群中挤出,好不容易在此找到一处空桌,她连忙扯了扯乔腾川坐下。

红尘客栈生意之所以如此好,其一是这里有各种醇厚甘鲜的烈酒,屠苏酒、南浊酒、桑落酒、竹叶青、秋露白……应有就有;其二是这里有个风情万种、丰腴诱人的老板娘。来这里喝酒的男人,无论是文人墨客,还是江湖豪客,大多都想喝一喝最烈的美酒,瞧一瞧最烈的美人。

今日的宋紫菀女扮男装,紫衫折扇,一身翩翩公子打扮,俏脸如玉,甚是俊美,她步履轻盈,吐气如兰,俏皮说道:“川哥,你看本公子今日装扮,比你可还要俊俏几分。”

乔腾川温柔地看着身旁笑意盈盈的宋紫菀,心里觉得“眼前浊世翩翩公子,实是倾国一佳人”,于是他也是打趣笑道:“若天机山上有公子榜,今日的你肯定榜上有名,名列前茅。”

说话间,客栈小二已经把两壶黄酒摆上桌来,原来是今日生意甚好,客人太多而老板娘担心招呼不周,于是令小二每一桌都先送上黄酒。

黄酒刚摆上,宋紫菀点完几盘菜肉,便抿了几口黄酒。而乔腾川比这在旁的“翩翩公子”要豪放很多,又酒性极好,于是他倒了一碗黄酒,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宋紫菀双目如星,言笑晏晏,说道:“本公子今日不仅可以招蜂,还可以引蝶。想想还是要收敛一点,万一让哪只柔情蜜意的浪蝶注意到,扑面而来的艳福,本公子可消受不起。”

闻言,乔腾川扑哧一笑,那喝到嘴边的酒差点喷了出来,咳了咳几声,又说道:“这里比之前的清风茶楼还要热闹几分,想来是这里的酒比清风茶楼更烈更好喝吧!”

“宋公子”浅笑盈盈,心中暗叹这个乔大哥真的是十足的武痴,一心修武道,想来这几年也只盯着天机山的武评榜,而从不过问天机山的美人榜,想到这里,宋紫菀柔声笑道:“你不知道,这里最诱人的,不是江湖最烈的酒,而是红尘最浪的人。”

二人待酒菜上桌期间,乔腾川发现客栈墙角处有个中年醉汉,只见那人白衣在身,衣袂蘸酒,披头散发,看不清其脸,只看到他清瘦的下巴和杂乱的胡渣,他腰间系着一个酒葫芦,孤身倚墙而睡,客栈吵杂,有人路过踢了他两脚,他也没过多理会,只是轻轻翻身,继续睡着。

乔腾川盯着醉汉片刻,宋紫菀叫了他两声,嘲笑他说道:“怎么有美女不看,盯着醉汉?”

乔腾川缓过神来,轻轻一笑,道:“没有,我只是奇怪这么热闹的客栈,怎么容得下这样的醉汉?”

他们隔壁桌是五个闯到江湖的剑客,忽听其中一个身材魁梧、脸露丑恶的黄衣大汉说道:“没想到前秦余孽这么胆大妄为,斗胆闯进避世寺,还把玄净大师杀了。我听说宫内密探查看遗体时,发现大师是被寒荒紫玉琴所杀。”

一名青衣壮汉说道:“寒荒紫玉琴重现江湖,必有一番腥风血雨。我听说凌大统领前去查看大师遗体,这个武林顶级高手竟伤心到泪流满面。”

其中一名身材瘦小的黑衣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烦,骤然话锋一转,说道:“怎么等了这么久,还没有见到你们所说的客栈老板娘?这个女人真有你们所说的这么美?”

旁边的魁梧黄衣大汉朗声一笑,得意地说道:“汉安府世子与西周剑客桃花林这一役,不仅把天下高手集聚丹阳城,丹阳城也是美女集聚。昨夜我搂着镜花轩的姑娘一夜云雨后,无聊躺在床上数了一下,天机山美人榜今日就有五个在丹阳城。”他顿了顿,数着手指,说道:“你看,有人间药仙白蒹葭、言家小姐言蝶素、镜花轩的柳璃纱,公孙世子妃关雪琳,还有美人榜榜首的太子妃薛灵嫣,以及这个排名第十的客栈老板娘,邱巧儿。”

刚好这句话被隔壁的宋紫菀听到,她喃喃自语,轻声笑道:“嘿嘿,不好意思,数漏了一个,本小姐也是榜上有名,名列第六。”

此时黑衣男子轻皱眉头,似乎听到老板娘邱巧儿“排名第十”,有些不满。

黄衣大汉笑道:“天下第十,已经是美若天仙,这个邱巧儿虽不是最美的仙子,但一定是最骚的。”

谈话间,人群中有人高声呼唤,骤然人声鼎沸,客栈楼梯处一片嘈杂,众人寻声抬头瞧去,竟是那个千呼万唤的老板娘缓缓从二楼楼梯走下。

只见那老板娘邱巧儿一身艳丽红裙,裙薄如纱,曼妙身材半遮半掩,她淡眉如画,妙目清澈,红唇微湿,甚是诱人。她雪白玉颈修长,细看颈上纹有三小朵鲜红梅花,肤如白玉,酥胸如雪,随着她缓缓从楼梯走下来,一双修长莹白的秀腿偶尔从红裙中裸露出来,甚是妖娆。

在场的大多男子看到这一幕皆目瞪口呆,有的不禁吞了吞到了嘴边的口水,有的已经如雷轰顶、天旋地转。

此时那一些举止粗俗的乱喊乱呼、手足乱舞,那一些温文尔雅的心中暗叹,若能一亲芳泽,一死也足矣!

这一刻整个客栈的目光几乎都投向了老板娘邱巧儿,就连客栈内的女人看了也不禁惊奇羡慕。

此刻,恐怕整个客栈的男人只有三人没有心跳如乱,热血如沸,一个是那个醉倒在墙角的醉汉,一个是手持拐杖的盲人老者,最后一个是乔腾川。

宋紫菀见乔腾川依旧还是饥肠辘辘,狼吞虎咽地吃着桌上酒菜,于是她嘻嘻笑道:“川哥,怎么不抬头看看美女老板娘芳颜?”

乔腾川边喝酒吃肉,边淡淡说道:“我刚有看了一眼呀,觉得没什么,还没有我家紫菀妹子好看。”

闻言,宋紫菀脸红如霞,满心欢喜,秋波流转,忽觉心头尽是幸福与甜蜜。

红尘客栈一楼摆放十数桌,呈“回”字摆放,这些木桌中央有个玲珑浮台,此时客栈几个小二已经搬来十二壶美酒,摆放在台上,台下那些懂酒的江湖儿郎闻这酒香皆心旷神怡。

“女儿红,蓬莱春,龙潭清,秋露白,桂子香,浣花堂,昆仑觞,白云楼,霹雳酒,白玉泉,佛香碧,玉浮粱。美人美酒,好生畅快!”台下有个盲人老者闻着酒香,拄着拐杖,缓缓起身,将台上的酒名依次念出。

此时邱巧儿缓缓走到玲珑浮台,她侧身行礼,她气若幽兰,声音妩媚动人,轻柔地说道:“江湖皆知,三日后汉安府世子轩辕牧凡与西周剑客凤凰璘将于十里外桃花林一战。今日红尘客栈也附庸风雅一番,有意得台上美酒者,可以剑术决高下,胜者可得台上一壶美酒。”

红尘客栈今日群雄相聚一堂,此时有意美酒者跃跃欲试,有意一战成名者更跃跃欲试。

此时,乔腾川与宋紫菀二人隔壁桌的那五个男子似乎极其兴奋,那个黄衣壮汉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邱巧儿,喊道:“本大爷不要酒,要与姑娘你游山玩水,游上面的山,玩下面的水!”

由于这五人说话极其大声,又多是粗言秽语,宋紫菀转身不屑地看了一眼,蹙眉说道:“这五人不知道都是谁,真是打扰本公子雅兴!”

听这五个人的口音可以推断出这些人应该都是来自西周,乔腾川自幼闯南走北,游历江湖,对江湖人士多有认识,于是他轻轻指了指那个黄衣壮汉,说道:“三年前我游历西周亦然城时,曾与他有一面之缘,我记得他应该叫黄子玄,剑法不错,但常无事生非,劣迹斑斑。”他又指了指其旁边那个青衣男子,说道:“西周玄菟城剑客李满仓,也是剑法高明,但是阴险狡诈、恶贯满盈,前年传言他欲对其师妹下药,被其师傅发现后赶出师门。另外两个也都是来自西周的剑客,都是忘恩负义、厚颜无耻之徒。”

他最后轻轻指了指那个一直叫嚷着要见老板娘芳颜的瘦小黑衣男,说道:“这个人应该他们几个人中武功最好,剑贪苗庸。”

据说西周一代剑宗李折竹自创苍山剑法名震四海,其曾收两名弟子,其一是南楚帝王公孙镇城,其二是西周德高望重的剑隐季书藏。而季书藏也曾收过一名年轻剑客为徒,后发现这人竟是个贪财好色的卑鄙小人,将其逐出师门。而这个徒弟正是眼前的这个人,西周剑客苗庸。

乔腾川轻道:“剑贪苗庸的苍山剑法凌厉,剑招毒辣,招招攻人要害。恐怕单论剑法,今日的红尘客栈应该无人可比得上。”

红尘客栈玲珑台上比剑,一开始就有一名白衣翩翩、身负长剑的俊朗男子登台,他自报是南楚淮城剑客方玉英。转眼那个坐在乔腾川二人隔壁的黄衣壮汉跃上台来,他也自报家门,称是西周亦然城黄子玄。

此刻,在台下聪慧的东齐金铃郡主却看得透彻,这眼前的红尘客栈玲珑台比剑,表面一层看似争夺美酒,里面一层则是江湖剑客借此机会争夺名利,那些闯荡江湖的剑客欲求一战成名,而再里面一层是各国各城各派的剑客在暗暗较劲。

第一场是西周亦然城的黄子玄胜,得美酒蓬莱春。第二场是南楚朝燕城剑客王仕初对西周玄菟城剑客李满仓,最终还是西周胜,第三场还是西周剑客胜,此时连续三场的比剑,让台下来自西周的江湖群雄欣喜若狂、甚至有些飞扬跋扈。

玲珑台下不时传出一片喝彩声,金铃郡主宋紫菀在台下更是目不转睛,连连拍手叫好。

她转身看了看乔腾川,嘻嘻而笑,道:“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我东齐的勇士上台,川哥,你看看这些趾高气扬的西周人,要不你也上去比划两下,搓一搓他们的锐气?”

乔腾川依旧大口大口地喝着酒、吃着肉,摇头笑道:“若是比枪法,在下当仁不让,但这是比剑法,郡主还是不要让我献丑了。”

不过一个半时辰,台上十二场比试结束,十二壶美酒尽数送出。而这十二场中,来自西周的剑客就包揽了八场胜利,特别是最后三场,来自西周的剑贪苗庸连续对战三名南楚剑客,且连赢三场,其剑法之精湛让台下的群雄连连叫好,正如乔腾川所说,剑贪苗庸虽心术不正,但剑法造诣确实不错。

台下那名盲人老者拄着拐杖,缓缓走出客栈门口,骤然热泪盈眶,心中感慨万千,喃喃自语,说道:“江湖风采依旧,江山如此多娇,可怜我西蜀二十年来未再出英雄豪杰,再无风流人物。”

这一刻盲人老者走出客栈门口,可惜他看不到自己的头上灯笼的那副对联:红尘过客斜影疏,一杯浊酒敬浊世;客栈良人心如初,两盏清茶释清欢。

这连续十二场的比试,让南楚本地的剑客颜面扫地,那连赢数场的西周剑贪苗庸此时已经飞扬跋扈,朗声笑道:“看来这南楚的剑道不值一提,三天后的比试,我西周剑客凤凰璘可以说是胜券在握。”他一身黑衣,目不装睛地盯着邱巧儿,扬起嘴角邪笑道:“老板娘,可还有美酒呈上来,让我再赢几场!”

台下来自西周的剑客起轰道:“老板娘,快把美酒呈上来!让这些无用之辈好好领略一下西周剑道!”

此时邱巧儿蹙眉媚笑,一颦一笑皆是带着性感妖娆,她轻声温柔说道:“本客栈还有一壶西域美酒,夜光杯。”

片刻,客栈小二将一壶“夜光杯”呈上来,又听老板娘邱巧儿说道:“今曰红尘客栈的玲珑台比剑,也算是风雅韵事,怎可如蛮夫般如此一味相互砍杀,岂不是大煞风景,小女子有一提议,不知在场英雄豪杰可愿一听?”

苗庸对着轻轻作揖,笑道:“姑娘请说!”

邱巧儿轻声说道:“西域美酒夜光杯,乃世间难得琼浆。这一场比试,双方何不先以诗会友,再以剑比高低。”

此言一出,台下群雄大觉有趣,纷纷叫好。

台上苗庸轻轻作揖,展颜微笑,道:“如此风韵提议,在下岂敢不从命?”他又道:“请问姑娘,以何作诗?”

邱巧儿弓腰敛袖,,看得旁边的苗庸深深吞了吞口水。又听邱巧儿轻声回道:“夜光杯,入喉先苦后甘。就以苦字作诗,如何?”

片刻,苗庸微笑说道:“那在下献丑了。”他轻咳一声,轻踏脚步,在玲珑台上缓缓走动,朗声作诗道:“殇月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九万苍穹散雾,残留碧江寒苦。”

台下群雄未料到,这西周苗庸虽长相平庸,身材瘦小,但剑法高明,且精于文笔,这即兴之作围绕“苦”字虽寥寥数句,却意境深远。客栈内台下群雄轰然叫好,台下众女此刻也青睐有加。

言罢,剑贪苗庸甚是得意,轻道:“在下抛装引玉,谁来战!”他舞动手中之剑,轻蔑地看向玲珑台下。

台下骤然一片安静,众人适才见这苗庸连胜数场,剑法高明且毒辣,剑剑犀利,招招夺命。这一刻,竟无人应战。

台下乔腾川抬头,正欲轻轻起身,他想试一试以剑代枪,搓一搓这台上西周人的嚣张气焰。

此时,客栈内有人朗声说道:“我来战!”

众人寻声望去,竟是那一直醉卧在墙角的醉汉,只见其缓缓起身,口中说道:“夜光杯此等美酒入你如此好色之徒喉中,岂不暴殄天物!”

他将腰间的酒葫芦放在一旁,此时众人才看清这人的模样,只见其容貌俊美,衣袂飘飘,满脸萧索,却姿神洒脱闲雅,他从人群中缓缓走向玲珑台,路过客栈墙边花瓶时,转身折下花瓶里桃花枝。

只见那男子手持桃花枝以代剑,缓缓从人群中穿过,朗声念着诗词,道:“漫天狂风沙,古老沧桑壁,漂泊不羁灵魂,谁又落红尘。苍白琴弦流泪,断肠苦凝绝响,梦似谁吹笙。世人虔诚醉,千佛笑苍生。”他缓缓前行,顾盼之际,尽是潇洒闲雅,接着念道:“月牙泉,洞庭箫,离魂影,夜凉如水,寒山孤舟入江枫。过客匆匆如我,轮回千百世,拈花轻一笑。”

他即兴一首《水调歌头》,诗词仅有一个“苦”字,却道尽了孤独的苍凉刻骨、众生的悲天悯人,既有醉卧佛前的苍凉悲风,又有拈花一笑的豁达气量。

一词作罢,群雄皆先是微微一愣,再而称赞连连,在场的女子更是芳心大动,如痴如醉。

就连台上趾高气扬的苗庸也似被其潇洒举止若震惊,忙道:“来者何人?”

那醉汉手持桃花枝以代剑,抬头望向俏脸嫣红、秋波荡漾的邱巧儿,他笑道:“在下中原无名剑客,今日以桃花枝代剑,向君讨教西周剑法,以求美酒入喉,美人一笑。”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