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城的八月秋灯会正如之前轩辕牧凡所说的,火树银花,张灯结彩,宝马雕车香满路。
陈倩昏迷于汉安府,轩辕牧凡与药仙白蒹葭一心找寻解读草药,二人已经没能前去观赏灯会,可同样身在丹阳城内的乔腾川和宋紫菀怎能错过如此盛会。
想来也是,像世子轩辕牧凡和药仙白蒹葭那般性格的人物,即便有空闲的心思也未必会前去凑热闹。
但身为东齐首辅千金的宋紫菀不同,自幼生性开朗、天真烂漫,久困于如同鸟笼的首辅府墙,心中无限憧憬着外面五彩斑斓的世界,以及那片尽是侠骨情肠的江湖。
她这一次偷偷溜出首辅府,遇到身旁这名侠义心肠的乔腾川,这个生性豪迈的男子与之前她一生遇到的所有男子都不同,他没有一丝那些商贾公子的趋炎附势,也没有一丝那些皇家世子的诡谲阴险,也没有一丝那些江湖武夫的嚣张跋扈,更没有一丝那些文弱书生的胆小怕事。
在金玲郡主宋紫菀眼中,眼前这男子胆识过人,侠义豪迈,铁骨铮铮,而且他武艺卓群,骁勇善战。
这一趟南楚之行,她看到了江陵城滚滚奔腾的轩龙江,看到了朝燕城壮丽魁奇的十里画廊,看到了黎阳城静谧庄重的城楼战鼓,看到了丹阳城灯火辉煌的长街,也她遇到了她心中的盖世英雄。
人间,值得!
此时正值戌时,圆月当空,清辉皎洁,丹阳城的各个街道,车水马龙,张灯结彩。青石板街的道路两旁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那条长长的街道,有人架起一条灯火长龙,在人群的欢呼喝彩中来回穿梭。
在人群中,此时金玲郡主抬头凝望满天缓缓上升的祈天灯,心中若有所思,转而看向四周欢乐愉悦的人群,心中不由暗叹,和平真好!家家户户安家乐业真好!
今夜,金玲郡主宋紫菀依旧“女扮男装”,一身紫色长衫,玉带翩翩,脚步轻盈潇洒,远观之似极个风流倜傥的公子。
人群中,“翩翩公子”牵着满脸平静的乔腾川的手,欢快地奔走在游人如织的丹阳城街道,像极了一个乐滋滋的小孩。
片刻之后,二人看到不远处有许多人在一处围成圈,热闹非凡,宋紫菀连忙拉着乔腾川前去凑热闹。
走近一看,原来是有个说书人在讲故事,只见那说书人一扇,一凳,一桌,桌上有一壶酒,一酒杯,一醒木。
那说书人口若悬河,时而酌酒而谈,时而折扇跨步,抑扬顿挫,讲得满场喝彩。
宋紫菀瞧了瞧那人的模样,认得这人是之前在清风楼的说书的那个人,心中不禁暗想,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在清风楼讲轩辕墨意当年天机山上大战前秦八将,第二次见他时,他讲轩辕牧凡桃花林对战西周剑客凤凰璘,这一次,难道他还是说轩辕氏的故事。
凑近一听,此时,说书人讲的不是江湖故事,而是东齐战事。
北凉王爷蒙冲率领大军攻打东齐,大大小小战役共三十七场,北凉战无不胜,堂堂大国东齐面对北凉大军束手无策,一路损兵折将,节节败退,又加上此时东齐境内蛮贼吕猛作乱,如今的东齐可谓内忧外患,岌岌可危。
不久前,齐王慕容天翰宣告天下,将在半个月后凤台选婿,郡马将立为江东大都督,手握东齐兵符,与北凉一战。而这个凤台选婿的郡主,正是齐王最疼爱的首辅千金,金玲郡主宋紫菀。
在齐王以及整个东齐皇室看来,纵观东齐之地,宋紫菀是凤台之上的不二人选。她出身于手握朝堂大权的首辅府,自幼聪明伶俐,深受齐王与王后疼爱,被册封为“金玲郡主”,最重要的是她样貌出众,如今名列天机宫美人榜第六名,其声望与影响力远胜于皇宫内的其他公主。
北凉大军势如破竹,溃不成军的东齐一筹莫展,只能凤台选婿,祈求天降神将。听说此次郡马人选有三,一是名门之后;二是立过一等军功;三是手握神兵利器,有万夫莫当之勇。
思来想去,乔腾川只能勉强符合第三种,只是自己当下并无神兵利器,在各地多番寻找也未得。
此时听到说书人讲如今东齐前线战况,宋紫菀神色凝重,眼神复杂,脸上那浅浅梨涡骤然荡然无存,她转身悄然离去。
身旁的乔腾川不由得紧握宋紫菀的手,心里知道,如今国难当头,身为金玲郡主的宋紫菀终将回去,离别之期也越来越近。
这一刻,乔腾川眼神严肃,低头轻声说道:“妹子,你安心回去。乔腾川必尽毕生所能,登上凤台,娶你为妻!”
丹阳城的长街游人如织,灯火通明,周围游人欢声笑语不休。站在人群当中的宋紫菀满脸泪水,她挽袖抬手,轻轻地拭去眼泪,继而莞尔一笑,安静地点了点头。
乔腾川看着平时开朗活泼的宋紫菀此刻竟潸然泪下,心中不由得一痛。
月色清凉,灯火辉煌,宋紫菀牵着乔腾川的手,再一次无拘无束地在丹阳城街道穿梭,这一夜,她开心地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亥时时分,夜色渐浓,清风徐徐,灯火摇曳,远方丹阳城内城河一艘名为“镜花轩”的红船悄然缓缓靠岸。
“翩翩公子”装扮的宋紫菀拽着乔腾川的衣袂,走进了富丽堂皇的镜花轩。
镜花轩外面是装饰简单而不失高贵,红墙绿栏搭高楼,琉璃金瓦铺楼顶,高楼气势恢宏,红船灯火辉煌。
走进一看,两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上下皆是如花似锦的灯火,左右尽是丝竹管弦之乐声。
四面白墙上分别挂有一幅美人图,从东往西分别是“美人沐浴”、“美人斟酒”、“美人弹琴”,以及“美人入寝”。
画中各个女子容颜绝丽,娇美无比。细看之下,“美人沐浴图”露芙蓉出水之柔情,“美人斟酒图“含杨柳摆枝之姿态,“美人弹琴图”显水仙迎风之清雅,“美人入寝图”携牡丹低头之华贵。
展眼望去,四周窗户采用重彩红漆装饰,窗花图案则是各种花草组合,雅致高贵,横梁也是以红色为主色调,百花争艳为图。
地上铺的是以西蜀棉纱为经纬线,蚕丝线做裁绒结的七彩地毯,毯面平整,一眼望去,五彩斑斓,富丽堂皇。
两侧分别各有四根玉石顶梁柱,红柱上尽是艳丽缤纷的美人图案,走近一看,可以看到每根石柱上镶嵌有四十九枚宝石、六十四颗夜明珠。
红船每个月只靠岸一次,进船者必须有特定的牌子才能通过,能进入镜花轩的人自然也是非富则贵。
不久前宋紫菀和乔腾川就在红尘客栈上听说到镜花轩的富丽堂皇,宋紫菀用了一块随身携带的名贵玉佩换了镜花轩的牌子。
看着周围的装饰,金玲郡主心中暗叹没想到丹阳城一艘红船的装扮,竟然丝毫不输自己居住的首辅府,真是不枉费自己那块玉佩。
镜花轩建有五层,一楼大厅宽阔,中央有一舞台,此时台上正有十数名穿着艳丽的舞女,彩带飘扬,轻歌曼舞,舞姿妖娆。
台下观众大多是身着名贵锦服,展眼望去,皆是豪绅富贾,名门子弟。此时众人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休,丝竹管弦之声飘荡满场,灯火通明如昼。
片刻之后,舞台上十数名妖娆舞女慢慢退去,一名蓝裳女子缓缓上台,只见这名女子身材高挑,肌肤胜雪,柳腰纤细,风姿卓越,台下客官自然皆识得,这女子正是天机山美人榜美人,镜花轩的柳璃纱。
柳璃纱一登台,台下大多男子看得目瞪口呆,有的甚至垂涎三尺。
只听这清雅高华的女子淡然说道:“今夜镜花轩有幸招待各位贵客,望各位乘兴而来,尽兴而归!”接着,她轻轻伸手一指,说道:“有请今夜花魁,浣纱。”
台下群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名白衣女子缓缓登台,却见今晚花魁浣纱,容泽皎白如闭月,神态美如羞花,杏面桃腮,柳腰婀娜,酥胸丰腴,眸含秋水,暗香撩人。走近一看,其低首站于台上,神色羞涩惹人怜,肌肤水润无比,似诱人伸手一掐,就能滴出水来。
台下男子看了,不禁吞了吞口水。
柳璃纱又柔声说道:“浣纱姑娘才貌双全,弹的一手好琴。今夜有知音者,可竞价听曲,价高者得,胜者今夜与浣纱姑娘共度良宵!”
言罢,台下一片哗然,众多男子兴奋高呼,台下有人朗声大笑,嘿嘿笑道:“今夜花魁浣纱姑娘能价高者得,不知柳小姐哪一天也能出个价格!在下必定倾家荡产,做个裙下之臣,也不枉风流!”
只是这些打趣玩笑的话一下子就淹没在台下众人争先恐后的出价中。
台下群人非富则贵,出手自然十分阔气。有人开口就是五十两白银,接着八十两白银,再接着一百两白银,转眼间就到了一百五两白银。
台下金玲郡主宋紫菀和乔腾川看着这一个个人接连出价,心中感慨万千,宋紫菀压低声音,格格笑道:“一夜听曲竞价上百两,南楚之地的文人雅士果真风流,今夜真是大开眼界。”
台上高挑美女柳璃纱表情淡然,估计内心乐开了花。
片刻后,台下有人站了起来,朗声说道:“柳姑娘,你看我这块玉佩可以吗?”
众人闻声看去,起身的男子是丹阳城著名茶商李员外家的大公子,李贵生。
接过玉佩的柳璃纱认真地观察了一会,说道:“这枚雕花玉佩实属宝贵,价值不菲,约有五百两。”
言罢,台下一片哗然,有人猜测这雕花玉佩可能是李家祖传玉佩,真是个风流败家子。
见台下无人再出价,李贵生的表情逐渐傲慢轻蔑,偷偷抬头看了台上花魁一眼,难掩内心喜悦,嘴角微微翘起。
柳璃纱刚欲开口,台下就有人说了一句:“那看看我这玉戒值多少!”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角落那名男子圆脸粗眉,一身素衣,但是看上去干净温和,仪表堂堂。
乔腾川和宋紫菀一眼就认出,这人正是之前那个说书人,也不知他怎么进来,两人刚才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角落的他。
宋紫菀格格笑道:“说书人不说书,跑到这里听曲看美女!”
只见说书人缓缓摘下右手那莹碧玉戒,交到柳璃纱手上。
柳璃纱接过玉戒,眼色骤变,屏息反复观看,片刻之后,她也没开价,台下众人看她神情就已经知道这玉戒价值连城。
台下李贵生满脸沮丧,抬头看了看柳璃纱手中的玉戒,眼神尽是怀疑诧异。
见状,宋紫菀撇了撇嘴,自言自语说道:“说书怎么好赚钱?”
却见台上柳璃纱低身作揖,问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说书人手中折扇缓缓打开,笑道:“西周,纪景崇。”
说罢,台下一片哗然,听到纪景崇三个字,李贵生自知不如,缓缓坐了下去。
天下谁人不知西周四大家族之一的纪氏大家族富可敌国,纪福荣家财万贯,被世人称为“财神”,其子纪景崇,又名“小财神”。
此刻,柳璃纱看到小财神纪景崇来到镜花轩,手里握着他那价值连城的玉戒,并没有太多的欣喜,她眼神复杂,更多的是如临大敌的感觉。
夜色已浓,子时时分,夜空众星捧月,一轮圆月如玉盘,清辉皎洁无瑕。
镜花轩三楼,房内今夜的花魁浣纱低首垂眉,双手轻轻放于琴弦之上,纪景崇坐在她的对面,距离也不过五步而已。
房间装饰简单,灯光通明,烛火安静摇曳,房内下人早已尽数退下,此时房内仅有二人,一股暧昧气氛慢慢地弥漫了整个房间。
此时的浣纱一身雪白裙裳,肌肤细润,素颜清丽,腰枝纤细,低身垂首,胸脯微微起伏,幽韵撩人,比先前在舞台之上更加的楚楚可怜,更加的妩媚纤弱。
花魁浣纱开口问道:“公子想听何曲?”声音温柔似水,一如其人。
纪景崇莞尔而笑,正襟危坐,淡然说道:“姑娘艺名浣纱,那就先来首《浣溪沙》。”
闻言,花魁低头抚琴,琴声袅袅,曲调前奏欢快跳脱,如落英纷飞起舞,花香飘散于两岸,似见绿波春水向东流,江上小船轻舫岸边游,漾开一圈圈涟漪。
继而琴声婉转轻快,似有渔父酒醒,拨弄小船船桨,惊起江边鸳鸯飞去,远去的鸳鸯却不断地回头张望。
琴曲风格自然柔和,意境清新明丽,在听曲者眼前将一幅江上美景图缓缓展开。
纪景崇闭眼倾听,片刻以后,淡然说道:“清新脱俗,真是好听!”
片刻后,琴音渐渐幽淡,琴声悲凉惆怅,似有树叶凋落纷飞,枯叶堆积在江边。夕阳斜照,黄昏余晖照着远方长亭。听曲者似来到一座废寺前,寺的门额上已经看不清寺名。
琴音萧瑟寂寥,听曲者纪景崇似乎看到匆匆过客驻马临摹碑上之字,走进寺庙,这名富家子弟伸手轻轻地去拨弄佛前灯芯。
此时,纪景崇轻叹一声,抬头看向眼前女子那恬静的容颜,轻声说道:“浣纱姑娘花容月貌,琴艺一绝,可惜……”
浣纱端然坐着,低头抚琴,淡然说道:“公子不用可惜。”她头也没抬,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五步之内,奴家从未失手。”
此时,两人刚好就在五步之内!
房内琴音袅袅,纪景崇微微抬头,眼色凌厉,默不出声。
悠悠琴音骤然急奏一声,一股肃杀之气锵然而起!倏然之间,三根毒针暗器从琴弦处射向纪景崇。花魁浣纱身前名琴也瞬间断成两段,琴中藏有一柄长剑随着漂浮上空,浣纱接剑,用尽全身真气刺向纪景崇。
刹那间,一阵阴风卷起,四个黑影如鬼魅般穿梭,挡在小财神纪景崇身前。
谁也不看清那四人如何出手,下一刻,毒针暗器被击落,花魁手中长剑断成两截,她也被凛冽掌风瞬间震飞,重重地撞向白墙,硬生生地落地。
落地后的美人瞬间口吐鲜血,血染也染红一身的白衣,她缓缓抬头,心里知道这次刺杀计划失败了,眼神满是哀怨诧异,蹙眉惊道:“魅影神功?西蜀四鬼!”
这四名影仆正是鼎鼎大名的西蜀四鬼。
纪景崇起身,微微皱眉,轻声地说了一句:“梅家还是要杀我?”
闻言,花魁浣纱微微一愣,眼神冷漠迷惘。
世人皆知西周纪家富可敌国,可就是这四个字也让纪家树敌无数。最大的敌对是四大家族的梅家,梅家在西周朝堂撑起一边天,可是在商场上却处处受纪家压制。
这一次南楚之行,从纪景崇化身说书人,踏入丹阳城开始,他就知道梅家派人要刺杀他。可是,梅家碍于一直躲在小财神身边的数名佩刀护卫,没有出手。
今夜他兴致大发,花重金进镜花轩听曲,梅家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动用了好久前一直安放在南楚的棋子,如今已经成为镜花轩花魁的浣纱。
此刻这房内只有他和花魁二人,他的护卫也尽数退下,自然是天赐良机,最好的刺杀机会,可他们怎么知道,小财神身边的护卫,除了在一直远离他十数步的佩刀护卫,还有作为贴身影仆的西蜀四鬼。
房内,花魁浣纱刺杀失败,这么大的动静也很快引来了镜花轩里的人。
柳璃纱进门看到倒在地上的浣纱,散落一地的断琴、断剑以及暗器,一下子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高挑美人眼神冷漠,缓缓地俯下身子,继而快速出手勒住了浣纱的脖子,下一刻,她狠狠用力一掐,花魁浣纱就在众人眼前香消玉殒。
柳璃纱出手之快让小财神甚至他身旁的影仆都始料未及,纪景崇当下大惊,暗叹这女子手段果真狠毒无比。
这时,柳璃纱起身,表情不喜不悲,继而莞尔一笑,轻道:“镜花轩管教无方,让公子受惊了。”
纪景崇冷笑一声,轻道:“受惊倒不会,自打从进城开始就知道他们要刺杀本公子。今夜本公子故意借进镜花轩听曲之意,退下身边护卫,让他们露出狐狸尾巴。”
这话说罢,柳璃纱面无表情,但也听出纪景崇所说之意,估计此刻她心里暗暗怒骂几句。
你小财神明知丹阳城内有人要行刺,也明知浣纱是刺客,今夜却在镜花轩内先是高调花重金听曲,再是退下所有护卫,故意让浣纱找到机会行刺。
镜花轩花魁浣纱行刺贵客,这事要是扬出去,以后我镜花轩还怎么做生意?
此时,两个手段高明的人对视一眼,也不用太多言语,就知道以下要做的交易。
纪景崇面无表情,冷笑道:“今夜之事本公子可以当做没事发生,但请柳姑娘答应我两个条件。”
闻言,柳璃纱心领神会,笑脸相迎,内心却是恼怒不已,连忙轻声说道:“公子请讲。”
小财神看了看地上花魁的尸首,轻声说道:“同是异国他乡的西周人,希望镜花轩好好火葬后,我过几天安排人带她的骨灰回西周。”
听到纪景崇这么说,柳璃纱微微一愣,继而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一瞬间她的表情复杂,悲喜交加,可能她没想到小财神会对一面之缘的红船女子这么用心。
接着,纪景崇提出第二个条件,从怀里拿出一张信封,说道:“在下受友人所托,要亲眼见一见镜花轩的主人,亲手将这封信交到他手里。”
镜花轩的主人身份神秘莫测,世间少有人看到他的模样。此刻,柳璃纱恍然大悟,今夜纪景崇大费周章,要的只是寻个机会,亲眼见一见他。
闻言,柳璃纱考虑再三,还是点了点头,心中也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友人能让今夜小财神以身犯险,也究竟是什么书信要亲手交到镜花轩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