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沈惊天说话,一声暴喝瞬间响起:
“么的,我看你们是瞎了眼了,没看见是我家公子的马车来了吗,还不赶紧滚到一边儿去!”
说话的,正是沈府的管家陈老四。
面对陈老四的怒骂,那些原本已经噤若寒蝉的公子哥儿,又乖乖地令马夫,将自家马车赶到了道路左右两边儿,一条足以让沈惊天马车通过的路,顷刻间被让了出来。
马车上的沈惊天露出轻蔑得意的笑容,正要回到马车上去,却不料,龙乘风此时正冷冷地看着他,龙乘风眼眉微蹙,嘴角微扬,突然说道:
“沈公子,路是大家走的,你这样做,恐怕不太合规矩吧?”
孟少卿实在没想到龙乘风突然说出这番话来,他一时惊愕得瞪大了眼睛,他上前一步,拉着龙乘风的衣袖,在他耳边低语道:
“乘风,我知道你们云水川谁也不怕,可这是帝都,那沈弥……那沈弥的势力非同小可,好汉……好汉不吃眼前亏,你……”
龙乘风却根本没有在乎,反而踏前一步,继续说道:
“这可是大宋帝都,难道就可以这样肆意妄为吗?”
沈惊天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当着自己的面,指斥自己的不是,他看着面前的龙乘风,先是凝眉注视,而后恍然冷哼。
沈惊天心中雪亮,此人正是云水川少主龙乘风,就是那个在盛春朝声名大噪的人。
只是当时自己尚在暗处,龙乘风并没有见过自己,但这龙乘风分明知道那陈老四是沈府的管家,由此推断出自己是沈府的公子,也是必然之事。
虽说必然,但龙乘风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质问自己,这帝都之中,也算是仅此一人了。
沈惊天脸色极为难看,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看着陈老四使了一个眼色,脸上浮现出别有深意的笑容。
一旁的陈老四见状,立刻点了点头,突然冷笑起来:
“我当是谁?
原来是云水川的龙大公子,今儿个怎么有兴致到这清乐坊啊?
难不成……龙公子也有此雅好?
哎呀……我差点儿忘了,这帝都可都传遍了,长乐侯魏侯爷刚刚与云水川龙家退了婚,想必龙公子心中烦闷,来到这风月之地消遣,寻找寄托,我看也没什么稀奇的,哈哈哈……”
随着陈老四的一阵哄笑,那些沈府的仆役们也都讪笑起来。
沈惊天的脸上,一种无比满足的笑意立马就显露无遗。
赵庸的脸色极其难看,他本想上前教训教训这帮对龙乘风冷嘲热讽的仆役,可是他扭头间,却发现龙乘风并没有发怒,反而微微含笑,眼睛一直盯着沈惊天。
赵庸一时不敢有什么举动,只在一旁静静地候着。
孟少卿一时也十分尴尬,他本想着带龙乘风去清乐坊,一睹商音姑娘的芳容,却无论如何没有想到,遇到这样的事儿。
龙乘风却在此时回过头来,笑着看向孟少卿,微微向他点了点头,转过头来高声笑道:
“哈哈哈……我们龙家与长乐侯府的婚约确实已经解除,不过据我所知,你们沈家前几日急着给长乐侯府送了聘礼,想替沈公子博得佳人芳心,不还是被魏侯爷当场就拒绝了吗?
倒是难为沈公子了,听说那一对羊脂玉佩可是极难寻得的稀罕之物,可魏侯爷也却也没看在眼里……
哼……想来乘风虽然不屑,你们沈家的这位大公子,比起我来,哈哈哈……”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全都大吃了一惊,一时间纷纷窃窃私议起来。
那群受了陈老四怒骂的公子哥儿们,此时已经抑制不住心里的那份痛快了,纷纷哄笑起来,有几个还叫起了好。
本来沈惊天还满脸讥刺的笑意,可是当龙乘风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几句话来的时候,他却惊愕失措,一时间满脸通红。
送聘礼的事情极其隐秘,他是亲自差陈老四办的,怎么会被龙乘风掌握得一清二楚?
沈惊天瞬间将那双阴鸷的眼睛看向了同样震惊得目瞪口呆的陈老四,那陈老四惊恐地看向沈惊天,一个劲儿地摇着头。
沈惊天此时心中疑窦丛生,同时,他也深为惊叹云水川的实力,这等隐秘之事,他云水川是如何窥探的?
沈惊天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笑吟吟的云水川少主,又回想起自己在盛春朝看到的,龙乘风下灭国大棋的神采,不由得暗自心惊。
“废物!”
沈惊天恶狠狠地瞪着吓得面如土色的陈老四,回身到了马车里。
陈老四此时再也不敢小觑面前的龙乘风了,他灰头土脸地跟在马车旁边,向前缓缓走着。
马车到了龙乘风的马车旁,龙乘风一笑,示意赵庸将马车移向一边,赵庸会意,立刻就让马夫将车向左靠去,沈惊天那辆高大豪华考究的马车这才徐徐通过。
龙乘风目送着马车过去,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说乘风,你也太厉害了!
在这帝都之地,还从来没有谁能让沈惊天认栽过!
今天他可是折了面子,哎,乘风,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沈惊天偷偷给长乐侯府下的聘礼啊?
简直让我不敢相信!”
龙乘风却根本没有回答他的意思,他拉着孟少卿说道: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马上就能见到你的商音姑娘了,还不能打消你的好奇心吗?”
说话间,龙乘风已经拉着孟少卿上了马车,周围的一众公子哥儿们,因为龙乘风替他们挫了沈惊天的锐气,又加上听说他是威震天下的云水川少主,对他都有一股子敬意,因而全都静静地立在马车旁,等着龙乘风的马车先过去。
龙乘风向他们点头致谢,他的马车也缓缓地向清乐坊驶去,身后,是一众公子哥儿们的欢呼声。
“我说乘风,你今天出风头是挺爽的,不过,你可真是得罪了那个王八蛋,从今以后,你可得小心点儿了……
那个沈惊天和他爹一样,那可是睚眦必报,心眼小得很……”
孟少卿此时好像还有些后怕,看着龙乘风,叮嘱着。
“我说少卿,你好歹也是徐国公世子,咱们大宋的皇亲国戚,一个区区的正三品绣衣卫指挥使,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我看今天咱俩也别去看什么商音姑娘了,你得好好休息休息,我直接让赵庸送你回府去得了……”
龙乘风笑着看向孟少卿,打趣道。
孟少卿一听,这可不干了,他用手拍着龙乘风的后背,笑着说:
“既然你龙大公子不怕,那本公子也没什么怕的!
不说别的了,我还想早点儿听商音姑娘唱曲儿呢!
快走吧!”
马车来到了清乐坊门前,原本那孟少卿兴致还很高,可猛然间,他看到了停在车马场的那辆高大豪华考究的马车,顷刻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孟少卿一拍脑袋,喊道:
“哎呀!
我怎么忘了,刚才那沈惊天,也是来看商音姑娘的……
今天咱们恐怕是看不成了……
唉……”
龙乘风却颇为自信,他看向赵庸,紧接着回过头来,对孟少卿说道:
“少卿,我龙乘风可不是说话不算数之人,既然答应了要陪你来清乐坊听商音姑娘唱歌,就一定得做到!”
龙乘风拉着一脸狐疑的孟少卿下了马车,由赵庸引着,进了清乐坊。
刚一进门,就听到陈老四的吼声:
“你们怎么搞的?
明明知道我家公子经常辰时会来听商音唱曲儿,这会子竟然告诉我已经安排她接待别的客人了?
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信不信我把你们清乐坊给砸了?”
陈老四面前的一个中年妇女,此时满脸堆笑,正忙不迭地给陈老四陪着不是:
“我说陈爷,我们这儿可是开门做生意的,虽说咱们沈公子经常光顾我们清乐坊,可是我们也不能放着生意不做啊?
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沈惊天此时脸色阴沉,他看向那个中年妇女,说道:
“我出双倍价钱,今天商音姑娘只能陪我!”
那个中年妇女尴尬地一笑,转过头来,笑着对沈惊天说;
“嘿嘿……这个,今天恐怕是不行……昨个儿有位公子,出了五倍的价钱,指名要听商音的曲儿,这定钱都已经交了……这会儿……也该到了……”
此时那中年妇女不经意地一扭头,一下子就看到了赵庸。
顷刻间,她就不顾身边儿的沈惊天,满脸堆笑地,小跑着奔了过来。
“哎呦,赵公子,你可来了,我们商音姑娘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了!”
赵庸一笑:
“有劳大姐了!
今日我们家公子来了,就是这位,旁边那位,是我家公子的朋友……”
未等赵庸介绍,那中年妇女脸上的笑容更盛,她向龙乘风和孟少卿连连施礼:
“旁边那位不是徐国公府的孟世子吗?
那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啊?”
这中年妇女不愧是生意场上的老手,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很是了得。
他发现龙乘风身边的是徐国公世子孟少卿,就在心里揣测,那龙乘风的身份一定是非富即贵,此刻笑意盈盈,看向龙乘风,自然知道,今日的金主必是他无疑。
龙乘风一笑,说道:
“有劳了,少卿可是商音姑娘的知音啊!
我是听闻少卿的介绍,才想一睹商音姑娘风采的,今日要大饱耳福了!”
“龙乘风,你一再与我家公子作对,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现在你不是魏侯爷的女婿,我就不信今天动不了你!”
陈老四此时一声大喊,七八个沈府的仆役已经将龙乘风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