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宫。

太后正在修剪盆栽，她很专注。

嬷嬷进来的时候她都没有发现。

“娘娘，殿下来了。”

太后放下了手中的剪刀，芙蓉面上笑开了。

她边净手边吩咐道:“帘秋，让人把她喜欢吃的茶点备上来。”

嬷嬷也就是帘秋拿了手巾为她仔细擦拭着，低声道:“殿下还带了六皇子。”

太后动作微微一顿，眉心轻皱:“是那个生母早逝的六皇子？”

帘秋低眉，回道:“是。”

“去看看。”

…

贺珩衣服有些脏，池诺先带他去换了衣服，走一这糟，她可算是知道贺珩有多可怜了。

诺大的殿里只有一个宫人，其他人都偷懒不知道跑哪去了，贺珩屋里的摆设一看就是旧的，就算是旧的也没几件。

一路上，她算着该怎么帮贺珩。

池诺带着贺珩到长宁宫的时候，太后正和帘秋说话。

主仆俩似是说到了有趣的内容，都在笑着。

池诺几步上前，挨着太后，俏生生道:“母后！”

太后不轻不重地拍了她一下，拉着她的手坐下了，噙着笑问:“怎么想起来上母后这了？”

池诺给贺珩递了个眼神，桌上有备好的茶，她先给太后斟了一杯，努力做出小女儿家的嗔态:“当然是想母后了。”

“母后，看看那是谁？”

贺珩颇上道，当下几步上前，给太后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孙儿贺珩，给皇祖母请安。”

袅袅茶烟弥漫着，雾气氤氲，池诺看不清太后的表情。

“自家人不必拘束，坐那儿吧！”太后语气不冷不热。

贺珩有点受宠若惊，椅子上只坐着半个屁股。

他做的端正，也不插话，只静静听池诺和太后闲聊，脸上毫无厌烦。

太后余光扫见他，倒是多了几分好感。

年纪小小，却不骄不燥，是个好苗子。

过了一会儿，宫人来报说，六皇子该上课了。贺珩行了礼，依依不舍得看着池诺离开了。

池诺心下有些叹息，到底是年纪小，对他好一点就记在心上了。

贺珩走后，太后又挥退了其他宫人，只留下了帘秋。

她抿了口清茶，漫不经心道:“说吧，什么事？”

池诺笑脸微凝，没想到太后这么直接，她有些忐忑，小心翼翼试探道:“母后，您宫里太静了。”

“不知您想不想养六皇子呢？”

话音落，池诺明显感觉到空气滞了一瞬。

太后轻轻摩擦着腕上的檀木珠串，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还是那样风轻云淡:“诺诺想扶持六皇子？”

虽是问句，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肯定。

不等池诺回话，她红唇轻启，似自言自语:“大皇子顽劣，二皇子平庸，三皇子早夭…，这六皇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池诺傻眼了，她准备的“我见六皇子可怜，想帮他的”腹稿彻底烂在了肚子里。

她默默给太后点了赞。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最后太后还是同意教养贺珩，并且以此为条件，让池诺在宫里多住几天。

“我乏了，诺诺去御花园逛逛吧。”

太后的背影越来越远，池诺揉了揉鼻子，有些心酸。

先皇在时，太后宠冠后宫；当今皇上登基后，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她风光了一辈子，到头来只是个希望女儿能多陪陪她的母亲。

长宁宫终日都很安静。

不知夜半时分，这满室的宫灯，是否照见过她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