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溪和灰烬俱乐部的大家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大家全程没有问及她那短暂又仓皇结束的演艺生涯。

周一要日常训练，谁也没有喝酒。黎溪却似乎有些晕晕然，抱着牛皮纸袋告别橙子他们后准备一个人去乘车回去，明天要继续便利店工作，不能耽误。

“我送你吧。”

顾承寒默默跟在黎溪身旁，黎溪呼着气，一行人吃喝聊天了许久，外面夜色沉沉，只有一排排路灯亮着，晕着清冷的白光。

两个人一时之间无言。

“秋天要来了。”

黎溪找了找话题，她有些紧张，紧紧抱着牛皮袋子，走路也尽快迈开步子，尽量和顾承寒并肩。

不过黎溪很快意识到她找的这个话题一点也不高明，顾承寒嗯了一声后就没再说话。

黎溪换位思考一下，也觉得有些尴尬，换做她是顾承寒估计也不知道该接点什么。

她以前在灰烬打职业的时候主玩边路战士，而顾承寒是刺客。边路战士玩的就是单机版本的巅峰，前期带线后期参团，而刺客就野区单机发育然后捉人。这两个位置的两个人碰到一起，似乎谁也不能憋出点像样的话。

为了不让尴尬的气氛继续持续下去，黎溪结巴开口，“额，那个，吃过晚饭了吧？”

顾承寒眉宇明显抽动了一下，“……”

黎溪：…………

orz。

她窘迫地缩了缩鞋里的小脚趾，余光瞥到牛皮纸袋，忽然像发现救星一样，振作起来重新开始了新话题。

“我看keli官方博下都没有联名的动态，没想到居然暗戳戳和火锅店出了限量新品。”

“也不算是和火锅店联名吧。”

顾承寒看到黎溪期待的小眼神，忽然有些做贼心虚地给黎溪打了个预防针。

“嗯？”顾承寒这么一说，黎溪越发好奇，她停住，“我想现在打开看看，难道是keli官方随机彩蛋活动？”

黎溪一直有收集keli玩偶，但从未如此期待过。她得到顾承寒的默许后从牛皮袋子里拉出那个便携袋，轻轻松开上面的蝴蝶结。

解蝴蝶结的时候黎溪随口说道，“这蝴蝶结打得好丑，哈哈，看来火锅店负责这个的是个新手。”

看视频半天才打好蝴蝶结的某人→顾承寒：……

等拆开包装，黎溪怔了怔，只见那是经典款式的keli玩偶，不是什么联名款。不过它的胸口别了一张针织卡牌，上面歪歪扭扭绣着“黎溪txt”一行字，旁边还别着灰烬俱乐部的金属徽章。

“……”

黎溪缓缓伸出手，轻轻伸手摸了一下那个针织考卡牌。

顾承寒看黎溪许久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盯着那玩偶，他以为黎溪有些失望，干咳一声，心里头涌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下次有真的联名再送你。”

黎溪猛地摇了摇头，她鼻子发酸，低着头也是不想让顾承寒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可是眼眶中突然掉下什么东西，潮湿地划过她的脸颊，在干燥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曲折的线。玩偶上金属徽章给指尖带来冰冷的触感，却随着滚烫的血液逐渐化成难以言说的温暖和安心。

“谢谢……”

说完那个词，黎溪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灼热的、不加掩饰的。她笑着偏头，泪水打湿了她的长睫毛，面前的一切朦朦胧胧，却在心底里逐渐清晰起来。

“苟全说得对，这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联名款，我会好好珍惜的。”

她的话带了鼻音，虽然她下意识地克制，还是低下头，断断续续地抽噎起来。

“我以为……你们也会讨厌我，揣测我。”

所有的人都在骂她，所有的人一夜之间都忘记了她前三年的努力，所有的人又逐渐地将她遗忘。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黎溪也在这其中慢慢怀疑自我。

忽然，一只宽大的手轻轻覆盖上她的脑袋，带着温热。

“如果在外面不开心了，就回来灰烬吧。”

黎溪抬头，泪水朦胧中隐隐看到顾承寒那双手，拇指和食指上都是厚厚的茧子，还有着很多个针扎的小洞。

苦涩在心里翻滚，如同沸腾的开水，灼热又伤人。

她以前做梦都想天天看着顾承寒，最喜欢黏在他旁边，默默看着他打游戏。可是她每次出现在顾承寒面前，似乎都是狼狈的，千疮百孔，她似乎只能从顾承寒那双清冷的眼眸里看到对她的怜悯。

五年过去，她可以跟别人说不喜欢了，她不喜欢顾承寒了。可是面对着顾承寒，她却还是一如既往地介意着自己的窘迫，自己的不从容，自己的不堪。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她能在一个温暖的午后，从容淡定地坐在观众席，带着没被生活中伤裹挟过的自我，朝他挥手，高高举着他的灯牌，没有愁苦，没有窘迫。

————

回到家，黎溪的手机才正常起来。她打开微信，才看到田思彤足足给她发了99+消息。

她沉默下来，本来她就不想让田思彤知道自己的过去，没想到视频一事出来后她被骂上热搜，田思彤自然也通过这种方式重新认识了一下她这个新交的朋友。

田思彤：【溪溪，你居然真的是那个黎溪！我的天，我还以为同名，你也太剧抛脸了，我真的不敢相信！】

田思彤：【气死我了，他们什么都不了解怎么就在那里喷，那些事一看就不像是你能做得出的啊。】

田思彤：【溪溪你没事吧？别看网上那些评论。】

田思彤：&&￥%*……3！

黎溪看到田思彤最后一句骂人的话后懵了一下，随即看到田思彤立刻撤回，发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我发错了，我正在和喷子激情对线，结果你的聊天窗口就弹出来了。”

黎溪失笑，有些阴郁的情绪好转不少。她立刻给田思彤回复，并且向她道歉之前隐瞒了黎溪这个真实的身份。

田思彤：【嘿嘿，我懂我懂，这就和“卧薪尝胆”差不多的道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哇突然好热血是怎么回事！】

和田思彤聊完，黎溪将玩偶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上。书架上方就是顾承寒送的《白夜行》。

黎溪站在那里恍惚了一下，想起是该思考一下为什么自己手机那么卡顿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来了。

是席暖打来的。

那头席暖语气凝重，黎溪似乎能想到她那边在有些不耐烦地皱眉，“我就说戴新月为什么突然针对你，戴景宸打听到你拿到熊导名片获得赏识的消息被人恶意传出来了，各种版本都有，而且……”

席暖目光一窒，将手指尖的香烟摁在烟灰缸里，“那消息最初是熊导自己放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