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桃子眼神越来越亮,哇的一声张开嘴巴,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
要怎么形容这种嘴巴张开的幅度呢?
可爱的小白蛇?
不太妥帖,搜肠刮肚,来琈联想到一个正张开的面口袋。
老头双眼无神,像是一坨雕像一动不动,任由王桃子从头部开始,将其整个人吞到肚子里。
这一幕有些惊悚。
王桃子舒舒服服的打了个饱隔,咯咯笑道:“好玩!”
然后她扭头,哀怨的看着来琈,像是帮忙做完家务的小孩子,在等待家长的夸奖。
“人呢?这就吃了?”
来琈有些不可置信,他揪住王桃子的后脖颈,像是拎住一只小奶猫一样。
没理会王桃子胡乱蹬踹的四肢,他把王桃子放到桌子上,想了想,扳住两腮,一点点用力,撬开牙齿,眯着眼睛看下去。
黑洞洞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王桃子仰着头,咧开嘴唔唔叫。
犹豫了一下,来琈撸起袖子伸胳膊进去搅了搅,什么也摸不到。
这种感觉,就像王桃子的嘴里是另外一个空间,类似大号的收纳盒。
他不死心,握住王桃子肉乎乎的脚腕,倒着提起来,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
“好玩,真好玩!”王桃子咯咯笑着,还不忘扯出个鬼脸。
“.........”
“快吐出来,我还有用呢!”来琈居高临下,佯怒瞪眼吓唬道,他都已经打好了腹稿,要将这老头卖给兰道行那个老骗子,应该能换一笔不俗的报酬。
“我不!”王桃子把下巴稍稍抬起来点,摇头拒绝道:“除非,你拿好玩或者好吃的东西来换。”
“真拿你俩没办法。”常薇无奈的摇摇头,抢着拎住王桃子的小腿,她摇晃起来可没有来琈那样轻柔,动作快到只能看见一片残影。
甚至还能听见唰唰的声音,停住动作,她猛地一拍王桃子圆滚滚的肚皮。
“哇”的一声。
洋娃娃破掉的脑袋,被撕坏的鞋子碎片,纽扣,板凳腿,缺了把的勺子,瘪掉的汽水瓶,以及脑袋上顶着半块沙发垫的大师姐,和疯疯癫癫的老头。
好一会,老头才回过神来,小声说道:“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
“.........”
王桃子瘪瘪嘴,哀怨的看了常薇一眼,爬到地上,抓起洋娃娃的脑袋,塞到嘴里,吃掉。
一样一样的,然后是鞋子,纽扣,板凳腿.......
她的表情很委屈,轮到大师姐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看来琈和常薇的反应,试探着抓住大师姐的尾巴。
对上常薇警告的眼神,王桃子气嘟嘟的从大师姐的尾巴上揪下几根羽毛,残忍的塞到嘴巴里。
“嘎吱嘎吱。”
.........
.........
秀水街和正阳路交叉口,一处占地颇大的建筑群,在百姓的眼中并没有多少存在感。
已经褪色剥落的淡黄色外墙,黑漆栅栏门,墙垛上竖着一块银色的金属牌匾,上头写着:宁川烹饪技术学校。
唯一不同寻常的是,这家烹饪技术学校的保安很年轻,气势不凡,身材高大,而且腰间还鼓囊囊的,像是藏着家伙。
兰道行递过证件,小心翼翼的问年轻的门卫道:“韩小姐在吗?”
门卫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敬礼道:“韩组长吩咐过,您来了直接去训练室就可以。”
“只有韩小姐一个人?罗干事在不在?”
门卫挺胸,面无表情的回道:“抱歉!”
兰道行摇摇头,苦笑道:“算了,问你你也不知道,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哪都好,就是太沉默寡言了,以后找媳妇怕是有难度。”
门卫嘴角抽抽,没反驳。
碎石子和黄沙铺就的操场上,一脚踩下去发出沙沙的声音,很解压,兰道行却很颓丧。
硬着头皮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平房前,吸气,整理好自己的着装,推开玻璃门。
室内很宽敞,几乎没有什么装饰,靠近西墙的位置有一间电梯,门口穿着制服的姑娘自从见到有人进来就默默地打量,眼神锋利的像是刀子。
兰道行把证件递过去,笑的有些谄媚:“何干事,韩小姐今天心情怎么样?”
制服姑娘翻了个白眼,按下打开电梯的按钮,戏谑道:“看您这话说的,我们组长哪天心情不好?”
“.........”
“哈,哈哈,也是........”兰道行尴尬的挠了挠帽子,讪笑道:“那就好。”
走进电梯,在制服姑娘揶揄的眼神中,电梯门“嘭”的一声合上,眼前的指示灯闪起来。
或许是年头多了,电梯运行起来不是特别平稳,隔音效果也相当差,甚至都能听见钢缆摩擦滑轮发出的声音,很刺耳。
摇摇晃晃的,电梯停下,指示灯上显示:负三层。
还没开电梯门,如炒豆子一般密密麻麻的啪啪声已经传进来,这是大威力左轮手枪击发时特有的声音。
兰道行顶着一张苦瓜脸,走出电梯。
负三层也是最底下的一层,这是一间很宽敞的训练室,兰道行的眼神直接锁定了一位穿着紫色紧身西装和短裙的女人。
他一路走过去,不住地和穿着制服的人员点头致意,最后停在女人身侧。
“啪啪!”
又是一连串的枪声,伴随着清脆的撞针击空的声音,兰道行赞道:“韩小姐枪法不错。”
“五号靶位,三十八环!”
女人将枪放下,扭头不悦道:“你眼神儿差点。”
摘下手套,和防护眼镜,女人端起水杯小酌一口,轻声问道:“你说的嫌犯目标失踪是怎么回事?之前你可是拍着胸脯保证的。”
她的语气并不特别认真,脸上也笑央央的,兰道行愣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那个........出了点意外,我查到马特最后可能出现在宁川大学,可是等我赶过去,他人已经不见了。”
“也就是说你扑了个空?”
女人招招手,一名穿着制服的小伙子将一沓资料递到兰道行眼前,女人努努嘴吧,轻声道:“你打开看看,这也是宁川大学最近发生的比较诡异的事件,或许这一系列连环案件中,有马特的身影,你说呢?”
虽说只是商量的语气,兰道行却读出了不容置疑。
“我打算让行动组接手这个案子,倒不是食言,而是这件连环案的影响已经有超出控制的趋势,行动组不得不出手。”女人补充道。
兰道行这才点头,翻开手里的资料仔细阅读起来。
资料只有薄薄五六张,那股厚重感是封皮的牛皮纸带来的,扉页最顶端盖着醒目的大红戳:机密!
“女演员溺水.......”
“珍珠湖湖心小岛神秘男女.......”
“八十岁老大爷无故打伤我校学生........”
翻到最后一页,兰道行眼角一缩。
这是一张死亡报告,死者是数信学院一名男性学生,死因是被钝器砸裂颅骨,颈部有骨折痕迹,法医根据伤口初步推测,造成致命伤的凶器是直径约为五厘米左右的球状暗器。
“你心里也有答案了,是吧?”
兰道行皱眉捏着手里的资料,心潮翻涌,抱歉道:“韩小姐,是我的过失........”
女人抬手打断道:“这倒不用,毕竟你只是组里的编外顾问。”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兰道行抬头请示道,跟对面这个女人沟通,束手束脚,完全放不开。
“等等!”
女人抿嘴,眯着眼睛道:“有一件事我觉得要跟你沟通一下,是关于一些投诉。”
她把一台平板电脑递过来,屏幕上显示出一个中年女人的脸,看见兰道行之后,中年女人忽然激动起来,喊道:“小韩,就是这个人,就是他骗了我,四个月前,我到城外的三才寺上香祈愿求子,当时他看了我的手相,信誓旦旦的保证两个月内,我会怀上儿子,还收了我三万块的香火钱。”
“郭姨,你先别激动。”女人劝道:“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兰大师不是骗子,是真正的得道高人,夏叔叔也不吝赞赏呢。”
她给兰道行使了个眼色,语气不善,小声警告道:“小打小闹无伤大雅,可你偏偏忽悠到自己人头上,这是后勤处夏先文家里的,人家把状告到我这,我怎么办?”
“我没有骗人,当时观这位女居士的面相,的确是.........”
中年女人破口喊道:“如果你不是骗子,说好的儿子呢?”
兰道行苦着脸,沉吟一会,对着屏幕上的摄像头喊道:“妈?”
“.........”
女人赶紧挂断视频通话,一脑门子黑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丢人都丢到后勤处去了,这下行动组都要跟着你出名了。”
兰道行还要自辩几句,忽然身上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手机,盯着屏幕,陌生的电话号码,犹豫着放在耳边接听。
“喂,哪位?”
“大师,是我,印堂发暗,近日必有灾祸那个!”
“.........”
兰道行把手机那远一点,再次看了一下电话号码,仍然一头雾水。
“大师真是贵人多忘事,那天在古玩一条街,有印象没有?”
兰道行还是没想起来,只能含糊着应道:“哦,想起来了,居士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大师说的那个邪修,白发矮个子手拿两个大铁球,我有点线索.......”
兰道行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身边的女人。
女人的脸色同样凝重,赶紧挥手示意手下行动起来,几乎是她的手势刚落,不远处一名戴着眼镜的文静年轻人已经打开电脑,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起来。
这种默契,和行动的迅速,令人咋舌。
女人又张开嘴型道:“你先拖住他,追踪这个电话需要些时间。”
兰道行点点头,莫名的有些紧张,哑着嗓子,故作无所谓的回道:“居士的意思是?”
“这个你看,我提供线索,大师是不是应该或多或少的表示一下.........”
兰道行义正言辞的回道:“除魔卫道是我辈职责,岂能以利驱之,如此便落入下成!”
“哦,那算了,再联系!”
嘟嘟嘟!!!
兰道行怔住,苦笑道:“挂了!”
“老兰呐,其实你被投诉真的不冤!”女人叹口气,无奈的转头看向文静青年:“怎么样?有线索么?”
文静青年的脸色很古怪,呢喃着道:“奇怪,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没能确定对方的位置?”女人好奇着追问道。
她知道同事的能力,如果他都定位不到,恐怕局里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定位到。
“是也不是。”
文静年轻拄着下巴分析道:“我敢肯定,对方并没有使用任何反侦查技术手段,可他就是消失了,就像是不存在一样,或许我更倾向于把这件事定义为不解之谜。”
“.........”
训练室里陷入安静,大伙面面相觑。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号码的注册人叫来琈,23岁,恰巧也是宁川大学的在读学生。”他把电脑递过来。
屏幕上弹出的页面,是极为详细的资料介绍。
女人越看下去,脸色越精彩,突兀的自言自语道:“小星星福利院........好像是四号封存案件中的那个?”
没人回答她,大概五分钟后,她把电脑递回去,吩咐道:“继续定位这个手机号,如果有任何移动的迹象,立刻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