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好意思。我是宏利，请问销售部怎么走？”

陈晟脑后传来人声，他眉头一挑，迅速跳到旁侧，只见身后跑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那名女白领的视线完全从他身上掠过。

“销售部在十三层。坐那边的电梯就可以。”女白领着年轻人朝电梯口走出。

安全楼梯中又只剩下陈晟一人，看着面前无法解释的诡异的现象，他突然想起。

“那个年轻人叫宏利？宏利不是宏阳集团的总裁吗？”

陈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走出安全楼梯，发现外面的白领都统统无视他，似乎双方处在两个世界。

腿上的动作晚了一步，没能跟上电梯，陈晟按了按开关，却发现毫无变化，他又换了几个开关，发现都是这个情况。

他没办法和这个场景进行交互。

陈晟重新来到大厅，他发现有些不对劲，这里的装饰有些落后，和他刚进来时看见的有些不同。

在人流中穿梭，他来到前台，那里挂着一面日历，上面写着。

2004年，5月1日。

“2004年，怎么可能？难道我回到了十四年前？”

陈晟心口一跳，他想起曾经孤儿院里那些大点的孩子给他讲过的鬼故事。

鬼很擅长蛊惑人。

它们喜欢把虫子变成美味的饭菜喂给过路的旅人，有时候你以为自己在仙家洞府，其实已经落入了鬼怪洞窟。

原本他还打算跟着那个叫宏利的年轻人看看，但现在却打消了这个念头。

陈晟担心自己现在看见的只是幻象，现实中还处在宏阳集团一楼，要是随意乱走，那操控幻想的鬼怪只要随意修改一下，将阳台变成正常房间，自己就有可能坠楼而死。

陈晟开始回忆自己进入这栋大楼的经过，至少他在越过警戒线前是没问题的，如果这里是幻境，那他应该是在进门后中的招。

内力汇聚双目，场景依旧毫无变化，忙碌的白领们来回穿梭，他像是处在时空间隙的旁观者，拿着岁月的录像带观看过去的时光。

“哒。”

“谁？”

微不可觉的脚步声在他背后响起，陈晟立马回头，只看见了一扇被浓雾遮蔽的大门。

“谁在哪里？”

陈晟高声喊道，但四周的白领完全听不见他的声音，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与他擦肩而过。

面前的大门被白雾挡住，陈晟伸手探入网球包，将从邱铭那儿拿来的长剑取出。

手握长剑，内力顺着剑柄扩散，陈晟心里稍稍有了些底。

将剑探入白雾，竟毫无阻碍的穿过，他又伸手摸了摸，触碰到了门把手，用力一推。

大门敞开，白雾散去，一座完全一样的大厅出现在他面前。

那里也有着工作的白领，他们脸上都挂着如出一辙的瘆人微笑。

“看来，这里的主人不想我走啊。”

陈晟眉头舒展，他勾起嘴角，手中长剑微微闪烁，径直来到前台。

“你好，请问这里是宏阳集团吗？”

前台小姐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那样，自顾自玩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劈啪作响。

“哒。”

陈晟再度回头，却依旧没发现脚步声的来源，那声音就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若隐若现。

“谁在哪里？”

他又问了一遍，可依旧无法答复。

“你好，请问这里是宏阳集团吗？”

他将头转了回来，前台小姐却依旧没有答复，他依旧保持笑容，以平和的语句再次问道。

“你好，请问这里是宏阳集团吗？”

前台小姐继续打字。

陈晟松了口气，脸色笑容愈盛。

突然右手一剑挥出，忙碌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个个白领脸上的表情消失了，木偶般僵硬地转过头来，空洞的双目看着陈晟。

后者脸上依旧带笑，左手抓住前台小姐脑后的马尾辫，然后将其提了起来。

“请问，这里是宏阳集团吗？”

他像是提着一个灯笼般，礼貌地问向四周的白领。

一秒，两秒，三秒。

依旧没人回答他，所以人像是短路的玩具，愣在了刚才的位置。

陈晟眉头微蹙，手中的长剑斜指，挑起前台小姐的无头尸体，古怪的是，伤口居然没有渗出一丝血迹。

“呲啦”一声。

像是切开皮革，前台小姐被陈晟一分为二，柳絮般的物质散落，像是破布娃娃一样落在原地。

“假人？”

陈晟又走到其他白领身前，长剑一挑，白色絮状物飞出，又是一个假人。

陈晟来了兴致，他大步上前，将这些假人当成靶子，他倒要看看，创造这个场景的主人想干嘛，等他把这些假人都干掉后，会有什么变化。

正当陈晟杀的起劲时，他一剑挥出却斩了空，场景内所有人都不见了，只剩下两个一样的大厅和他自己。

“这是想把我困死？”

陈晟皱了皱眉头，事情有些麻烦了。

如果是对方现身和他正面硬碰硬，那他其实还不怕，但现在这个鬼摆明了车马要困死他，这就很难受了。

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而且，还有那令人瘆得慌的脚步声。

“哒。”

这一次陈晟没有回头，他直接反手递出长剑，内力割裂空气发出刺耳激荡。

身后，依旧什么也没有。

“到底是什么？”

陈晟能明显感觉到，那脚步声，近了。

他重新走到被白雾笼罩的大门口，随即抬起长剑。

他能借助的只有内力了。

一剑劈出，狠狠斩在白雾上，白雾迅速退散，露出了下一个大厅。

“果然，没用吗？”陈晟闭目沉思，他抛开外界一切的干扰。

内力内敛，五官重归平常，耳边那若隐若现的脚步声，消失了。

“如果现在假定，鬼在这栋大楼里，我中招应该是在越过警戒线后，从进入大楼开始，感应灯因为我的到来亮过，而我也成功按动了电梯，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没有进入这个场景，下降的电梯里应该是警察。

之后电梯门开了，出现过去白领，我也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彻底进入幻境，而现实里，电梯中出来的应该是警察，但我却看不见了，之后来到大厅，看见的装饰和日历也发生了变化。”

陈晟推理了大半，他又回忆起自己之前路过大厦，以及来时嗅到的血腥气。

他眼睛一眯，眼前闪过邱铭给他看的第二张照片。

“五个死者都是坠楼而死，地点是大厦顶层，而那个方向，正对的是公交车站。”

他猛地扭头，眼前的是一片白雾，可他没记错的话，大厅大门正对的方向，就是公交车站。

而他进门的时候，没看见血迹！

“所以，我进门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受影响了，但当时却还不深，临界点就是电梯门开的那一刹那。

再此之前，我能按电梯，还处在现实时空，之后我就按不动电梯，处在了幻像时空。”

陈晟脚步一动，迅速跑到安全楼梯口，站在了刚才他站的位置。

“我进入幻境的位置就在这里，只要不是真的创造世界，那幻境无非就是错乱我的五感，而那个鬼之所以能把我彻底拉进这里，一定是借助了某些媒触。”

陈晟缓步向前，慢慢提起头，将视线聚集在了那块反光金属板上。

“是镜面，对吗？”

内力重新奔涌，猛地汇入他的双眼。

反光的金属板上，他身后一对红色的双目正缓缓迫近。

“抓到你了。”

长剑递出，内力穿透了眼前脆薄的金属板，四周的幻境蓦然消失。

陈晟身体一晃，他重新出现在安全楼梯口，而身后那对猩红的双目已然不见踪影。

正当他打算离开时，陈晟抬起的脚步生生顿住。

“张队，你还记得第三个死者出现后，我们去精神病院找宏利，他的反应吗？”

不远处大门外传来的嗓音让陈晟生生顿住脚步。

“张队？这是来这里办案的警察？我果然出来了。”

陈晟长舒一口气，之所以能判断出这些，得益于脚步声的功劳。

内力能够增强他的五感，并且能帮助他看见鬼，而当他散去内力后，那脚步声居然听不见了，但视线却没有任何变化。

从那一刻陈晟就知道，他看见的东西大概率都是假的，所以在施加内力后才没有变化，因为他压根没看见真实的东西，面前也没有鬼，所以内力自然无法强化视线。

所以他应该一直待在原地，电梯门打开前后就是现实和幻象世界的切换。

而在最后的临界点上，他的视线一直处在反光金属板上。

而镜面能够反射视线，在传说中一直是两个世界的媒触，他怀疑鬼就是运用这一点干扰了他的视觉。

所以陈晟在用内力重新灌注双目后，才会在反光金属板上，看见那对猩红的双目。

但为何幻境中能动用内力，他又是如何脱困的。

陈晟目前只有猜测，将成果归功于内力对鬼的效应上。

又等了几分钟，没看见那对猩红眼睛的主人，陈晟直到大门口两个警察聊完离开后，他才重新走出安全楼梯。

面前的大厅杂乱，门口一摊猩红的血迹分外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