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霍都急迫的样子,八思巴笑道:“龙象般若功,我虽只学了前三层,但也看的出来,此功重视练气,尤重养气,它不但练开砖碎石的外功,更练瞬息万变的真气内功,虽然横练,实乃是一门内外兼修的绝世神功,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
霍都点头,随着他的功夫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有这种感悟。
八思巴道:“你练功时,脑海意念在干嘛?你师傅怎么教你的?”
霍都一怔,想不到八思巴竟然问出这种问题,这是属于师门秘密的。
他犹豫片刻,还是如实答道:“师傅让我意守丹田,脑海空明无杂念,松静自然。”
“这是正途。”
八思巴点头,“你师傅说的没错,此论乃是循序渐进的宝贵经验,能让你踏踏实实的跨入宗师境界。但你却不用如此,你心中有佛镇守,不怕内魔来袭,只需一味勇猛精进即可。”
霍都又是一愣,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听对方又道:“今后你练功之时,待血气上升,你则意念脚入地,一次比一次的加深,待血气下降时,你则意欲飘起,脚下无跟。”
“这……这……呵呵哈……”
霍都狂喜涌上心头,豁然开朗,但却说不出什么道理,只是喜极而笑,不受控制傻笑出声。
八思巴道:“如此,意念反复上升、坠落,日久年深,则可上入九天碧落,下进九幽黄泉,通天入地,无所不能,这样,才有护佛之能。”
霍都双手合十,深深一鞠,诚恳道:“多谢国师指点迷津,小子感激不尽。”
他心中虽然依旧防备着对方,但也真心实意的感激对方。
但凡练武之人,无不把增长功夫视为最紧要的事,视为最开心的事了。
待他抬头时,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好似没有出现过一般。
他怔了怔神,不知这八思巴究竟是敌是友。
先是偷袭暗害自己,随即又是说了不少干货,指点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有他说自己心中有佛镇守又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本想害死我,但见我没有大碍,又不敢动手,便指点一番,弥补暗害之事?”
想到这,他摇摇头,虽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但绝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就在他揣摩八思巴究竟有何用意时,一个护卫奔了过来,微微躬身,“阔出,王爷叫你过去。”
蒙古人没建国时,质朴无文,不像汉人一般有诸多恭敬称谓,大都直呼其名。
虽然近几年随着铁蹄征服的版图越来越大,渐渐接触了各种文明,慢慢建制各种礼节,但这个老护卫保护窝阔台已有数十年,很久没有走出草原了,依旧秉承着蒙古久有习惯。
霍都没在意这些细节,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穿挂好衣饰,缓缓向营地走去,他摇摇头,将八思巴驱散,不在去想,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这时的八思巴,已经来到了忽必烈的营帐,商议起了各种事宜。
对于刚刚与霍都发生的事,他没有放在心上。
之所以暗算霍都,是因为后者渐渐名声鹊起,他观其练武,感受到了一股天摇地动我不动的坚定意志,知道霍都这人非同小可,遍想着为忽必烈除去一个日后大敌。
但霍都心中默念瑜伽密乘时,他有所感应,心中惊讶。
瑜伽密乘,能修习有成者,必须是有大机缘、大佛缘、有大毅力、大智慧,缺一不可。
而霍都竟能修炼成功,说明与佛有缘,与他有缘,他就要指点一番。
在他看来,暗害霍都,和指点霍都,两者并不冲突。
他们在营帐中商议已久,八思巴听了王文统一计,赞道:“以道先生好计谋!”
王文统抚须微笑。
忽必烈笑道:“如此一来,我那堂弟颜面大失,今后恐怕一蹶不振了。”
众人哈哈大笑。
八思巴突然道:“相比起来,咱们太过重视王保保,却是忽略了霍都。老僧刚刚碰见了霍都,却是比王保保要强出不少呢。”
忽必烈讶然,“国师何出此言?”
八思巴摇头不语。
忽必烈知人善任,略一沉吟,就道:“既然国师这么说,咱们就将此事用在霍都身上。呵呵,倒是便宜了王保保。”
霍都并不知道。因为八思巴的一句话,一连串准备对王保保使用的毒计已经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此时,刚刚和窝阔台等人商议妥当,众人略微吃了点食物,便起身前往金帐。
这次是诞辰宴会,不像家宴一般,外人不得参加。
蒙古中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聚集而来,可以说的上是人山人海。
跨在马上的窝阔台对着霍都道:“阔出,拿出你的所有智慧,去应对各种问题,去应付各种人物,让父皇好好看看你,咱们父子若是都能讨得父皇青睐,大汗一位,就是咱们这一系的了,千秋万代,都是如此。”
窝阔台说的也有些道理,成吉思汗之所以不想传位给他,就是嫌弃他的子孙没有可造之材。
若是霍都表现的足够出彩,未必不能像他说的那样。
宴会开席的正点是日落之时,但由于参加的人太多,所以上午就要赶到金帐,吃吃喝喝,各方人马谈天说地。
各方势力相互寒暄、暗斗、联盟、谈生意、交朋友。
当霍都走进金帐,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金帐宽阔敞亮,人头汹涌,足有上千人。
人虽多,却不显得拥挤气闷。
金帐举架足有数丈,并不令人感到压抑,反而有种置身于宽广的殿堂之中一般。
见窝阔台一行人走了进来,数十号人蜂拥而至。
“王爷你老人家好。”
“大王,一会小人一定要敬你三碗!”
“阔出王子好久不见啊。”
……
这些人,有的是窝阔台的直系属下,有的是耶律楚材的手下,有的是速不台麾下将领,总而言之,都是属于窝阔台一系的人马。
窝阔台生性好酒,不少人顺着他的性子,大声嚷嚷,都要敬酒。
他哈哈大笑,来者不拒,统统应承下来。
这几日霍都也见了过不少豪强,大部分也都相识,也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他笑语盈盈,与各人谈笑风生。
举手投足间,没有丝毫扭捏尴尬,落落大方,八面玲珑,没有冷落任何人。
他的表现,令不少人心中佩服。
说实话,霍都最擅长的就是与各色人物打交道,搞交际。
前世他虽然管理着十数万人的企业,但却并没有在体质内混过,所以前几日差点发生政变之时,他也没有什么出彩的表现。
政治博弈宫变这类,他不大擅长,所以大多时候都是在听、在看、在暗中学习。
而这时的场合,才是他最擅长的领域。
与各人交谈时,神态潇洒,神色从容,好似如鱼得水。
周身之间,不知不觉散发出一股强者的气场,竟与纵横漠南漠北数十年的窝阔台不相上下。
“好!真是龙生龙凤生凤!”
一个老族长暗中观察霍都,不由心中暗赞,对着身旁的一个青年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