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儒生要教自己一个用筷子的法子,霍都眉毛一挑,将酒坛递了过去。
那儒生看了看霍都的右臂,笑道:“受伤了?”
霍都点头。
那儒生接过了酒,给自己倒上一碗,一饮而尽。
“痛快,这是望江楼最好的竹叶青。”
他又倒上一碗,随即喝干。
一连喝了三碗,才放下酒坛,笑道:“渴死我了。小兄弟,来,我懂一些医术,我给你看看!”
说着话,径直伸手摸向霍都的肩膀。
霍都一动不动,任由对方摸上肩头。
公孙止和樊一翁吃了一惊,从那儒生伸手的手法已经看出,对方武功不低。
他们生怕发生意外,齐齐放下碗筷,暗自戒备。
那儒生一摸之下,面色一变,随即尴尬笑道:“兄台,我是说了大话了。”
霍都问道:“怎么说?”
那儒生道:“我见你用左手吃饭,猜你右手应该是受了伤,想着喝你一坛酒,给你把右手治好。”
他看了眼霍都,叹道:“我见你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寻思应该不是什么大伤,我颇通医术,本以为可以手到擒来,却不想……”
霍都见他说的真诚,微微一笑:“却不想我竟然是个残废,根本医治不好。”
儒生默然无语。
霍都笑道:“你喝了我的酒,我可不能善罢甘休。”
“你待如何?”
霍都想了想,“看你拿酒当水喝,也是个好酒量的,就陪我喝上一场。”
“那可真是求之不得,竟有这种好事。”
儒生见霍都左手还不熟练,分明是刚刚残废不久,却对自己残废一事不以为意,还有心谈笑,知道对方定非常人,升起了结交的心思,直接坐到霍都对面。
笑道:“还能吃上这一大桌子菜,有这种好事。朋友,我敬你一碗。”
说着话,也帮霍都倒上一碗。
霍都也不道谢,两人碗一碰,一仰头,喝干碗中酒。
儒生随即又给自己和霍都倒满酒。
两人也不说话,又喝光一碗。
儒生继续倒酒,两人你一碗我一碗喝了起来。
霍都这几天看着神情自若,实际上内心充满了不甘,愤恨。
也找寻了钟万仇几人的踪迹,可是毫无所获,只得罢了,暗暗压抑。
这时,遇到这么一个好酒的怪人,他也想一醉解千愁,发泄苦闷。
两人连着喝了七八碗时,一道洪亮的响起:“好酒量!好汉子!何不带我一个?”
两人扭头一看,就见走上来一条大汉。
这大汉身材魁梧,三十来岁的年纪,长的浓眉大眼,高鼻阔目。说话处声如洪雷,行动间虎虎生风。
真一条好大汉也!
霍都和那儒生齐齐暗赞。
儒生反客为主,招呼道:“快来快来!”
那大汉毫不扭捏,径直坐到了霍都和儒生旁边。
店小二很有眼色,不用招呼,直接就拿来一口海碗。
大汉自顾的给自己满上一碗酒,就要牛饮。
儒生道:“不妥!”
那大汉微微一笑:“兄台何意?”
“你这碗比我俩的大,我俩岂不是吃了大亏?”
儒生连连摇头,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你这大碗,几碗下去酒都被你喝光了,你岂不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霍都莞尔。在酒桌上,通常都是谁喝得多谁吃亏,不想这儒生竟反其道而行,想法异于常人。
“你说的不错,我不能占你俩便宜。”
那大汉竟似非常认可,他叫道:“小二哥,再拿两口大碗。”
趁着店小二没来的功夫,那大汉拿起筷子便吃,毫无拘束,十分的豪迈自在。
霍都见这大汉顾盼之际极具威势,气度雄豪,在他认识的人中,似乎只有拔都能与此人相较。
霍都有心与其攀谈,却不知该从何处开口。
片刻间,店小二就眉开眼笑的拿来了两口海碗。
霍都吩咐道:“这个竹叶青,在来二十斤。”
店小二又惊又喜,急忙道:“爷台,咱们这竹叶青可不是论斤卖的。”
儒生斥道:“你管那么多干嘛,你只需凑够二十斤,少了补上多了留下,快去。”
店小二道:“只怕咱家一共也没二十斤。”
儒生一摆手,豪爽的道:“那就有多少上多少!”
店小二上下打量他一番,又看了看霍都。
这上等竹叶青,价格可不便宜,他怕被人吃了霸王餐。
不等霍都开口,儒生就笑道:“你不用担心,就凭我赤霞庄这三个字,也决计能值二十斤竹叶青。”
听了儒生的话,那大汉神色一动,犹似两道冷电一样的目光扫了过去,随即又看了看霍都。
店小二惊道:“莫不是赤霞庄的公冶二爷?”
儒生哈哈大笑,摆手打发了店小二。
大汉道:“来吧两位兄台,咱们先喝再说。”
霍都感觉得到,随着儒生的自报家门,气氛变得有些怪异,似乎这两人有些恩怨。
他也不说话,陪着两人一碗接着一碗,片刻就把两坛酒喝光。
店小二连着上了好几坛,却有些供不应求的架势。
不一会的功夫,就喝光了这家酒楼的竹叶青。
店小二试探的道:“公冶二爷,要不喝红高粱?咱家的红高粱那也是闻名……”
“快去快去!”
大汉摆摆手,打发了店小二,对着儒生道:“想必阁下就是自称‘江南掌法第二’的公冶二爷了吧?”
“不错!”
儒生竟毫无谦逊之意,坦然承受,“。想必阁下就是丐帮乔帮主了吧?”
大汉笑了笑,显然承认了身份,他看向霍都,“这位公子,想必就是慕容公子了吧。”
霍都听到这,才恍然大悟。
这儒生,应该就是慕容复的四大家将之一的公冶乾了。
这豪迈过人极具威势的大汉,应该就是鼎鼎大名的乔帮主、萧大王。
霍都不由得再次打量起来,上上下下的看了几遍。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和那个忠孝两全的真汉子,男人中的极品男人相遇了?
若说这几个男主角哪个最令霍都看重,那无疑就是乔峰了。
至于其他几位,他认为,郭靖坦荡有余,机谋不足。
杨过占一个自在。
至于剩下的,他觉得不值一提。
只有眼前这个乔峰,不仅坦荡磊落,更有权谋手段,且重情重义,是个顶天立地的真爷们。
做男人就要做乔峰。
公冶乾道:“不不,乔帮主误会了,这位兄台,我俩也是刚刚相识……哦,还不相识……”
转头问向霍都,“朋友高姓大名?”
“不敢,姓霍,单名一个都字。”
公冶乾点点头,介绍道:“在下复姓公冶,单名一个乾字,不是乾坤之乾,而是乾杯之乾。”
霍都忍不住莞尔一笑。
公冶乾指了指乔峰,道:“这一位,乃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北乔峰’。这一回,咱三算是相识了。”
乔峰和公冶乾听了霍都的名字,没有多想。
前些时日霍都擒拿黄蓉,逼退郭靖夫妇离开襄阳,倒是传出去一些名声,乔峰两人也略有耳闻。
不过在二人想来,那个蒙古王爷霍都,应该是一个五大三粗细辫异服的大汉,决计与眼前这个一口纯正汉话的翩翩公子哥联系到一起。
这时,店小二抱着两坛酒上来。
公冶乾撕下酒盖,一股浓郁酒香扑鼻而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竹叶青虽纯,却太过软绵,还是这红高粱够烈,够痛快!”
“我也有此意。”
乔峰认同的点了点头,“霍兄,你陪我俩喝!”
又对着公冶乾道:“趁着敌我不分,咱们先喝个痛快,待敌我分明了,便没有余味了。”
公冶乾笑道:“咱们是友非敌,不过这些不说也罢,先喝他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