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秦衫云黛眉微蹙，思索了一番问道：“可是严家......”

话未说完，就被祁兴和给打断了：“你待会儿见到了就知道了，不必紧张，不是什么王公权贵家的小姐。”

秦衫云既被称为霓裳院乃至全广鸿城的头牌，其见识也是远超常人。她平日里最不少见的，就是王公权贵了。私下里她也与一些大家小姐交好，区区这种私下的场合，紧张倒是不至于。

不过提到那位严家的三小姐，她这心里头可有点犯怵。

整个广鸿城里面，谁不晓得她严家三小姐的名头。当年大闹书院、国子监的故事那可是传遍大街小巷。

秦衫云至今都还记得那位三小姐当初在自己临上台之前，扔给自己一首说是刚写的词，好在衫云自幼学琴，也算是通晓音律，最后才有惊无险地表演完。

打那之后，秦衫云见了严家的这位三小姐那可都是避而远之，生怕自己无意间一个眼神就把她给招惹上了。

不过，祁兴和已经说了并不是她，那秦衫云也就想不出了。

整座广鸿城，除了右相严志方的独女严芷兮，她真想不到还有哪家的小姐能叫得动祁兴和的。

“莫不是祁三公子心有所属，有良配了？”

秦衫云这般想着，一边走一边偷眼瞥祁兴和，心中莫名有点说不出口的苦涩。

心里揣着小九九，秦衫云跟着祁兴和走进别院他的那间屋子，恍然竟是没注意屋内来人。还是祁兴和戳了戳她，才缓过神来，认出了屋内的客人。

认出客人，秦衫云心下一慌，忙不迭行礼：“衫云见过齐王殿下。”

宋子稷与她也是老相识了，自然不会因为这一点失礼而故意发难。不过，因为林予就坐在身边，并且纤长手指已经伸到了腰间作了一副要拧的姿态，他也不敢同秦衫云说笑。

只好点点头，示意她不必多礼，别的也不敢多说一句。

“这位姑娘是？”

秦衫云因其名声，故而常常被请去各大府上演上几曲。京中王公权贵家的小姐，她不说都认识，至少也是个面熟。但是这会儿坐在齐王殿下身侧的这位姑娘，却是有些面生。

“还是你自己来介绍吧。”祁兴和给宋子稷抛了个眼神，坏笑道。他则给秦衫云拉开椅子，自己也坐下继续啃着果子。

“这位是林予，林姑娘。我朝名医林老先生的关门弟子。”

“我道林姑娘确有医者之姿，绝非三两能有的。”秦衫云客套地夸赞完，又对宋子稷笑道。

“衫云眼拙，看不明白。不知可否请教一下齐王殿下，林姑娘可是殿下何人啊？”

秦衫云这个问题问得不可谓不大胆，不过也是同他们相熟，且自打她进屋这俩人就不甚收敛，她才这般发问的。

宋子稷虽说贵为皇子，不过前来霓裳院这么些年，每次都是跟着祁兴和一块儿，且从未见其与这的哪个姑娘不清不楚的。

故而这么一来，这位林姑娘与齐王殿下的关系可就有些微妙了。

“衫云姑娘又不是外人，怎么还不好意思呢。”

“这，这不是八字还没一撇嘛。”宋子稷的语气有点委屈巴巴的，说着还偷瞄身侧的林予。

“那你不说，这八字怎么能有一撇呢？”

祁兴和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儿地挑唆。不过，别说是他了，就连林予都作看热闹状盯着宋子稷。

“估摸着再过阵子吧，衫云姑娘恐怕就要改口了。”宋子稷支支吾吾半晌，才终于开了口。

“怎么改口？”林予也学祁兴和欺负他，故意问道。

宋子稷被问得一张脸红到了耳根，忽地站起身径直就往门外走。

“你干什么去？可是羞得无地自容，出门找地缝？不用，地缝屋里就有。”

宋子稷回头恶狠狠地剜了一眼还在笑话他的祁兴和，没好气地啐道：“老子去看看菜怎么还没上来，饿死了！”

说罢，齐王殿下头也不回，看起来是受了欺负模样，还带着怨气径直出了门。不过屋内三人照旧坐着，没有一个主动站起来说一声挽留的话，就这么吃着果子点心，瞥都不带瞥他一眼的。

宋子稷的脾气大伙儿都清楚，还不至于为这么点事儿生气。

待宋子稷走了远了，秦衫云给几位斟了茶，莞尔一笑：“衫云心想，可是快要改口称林姑娘为齐王妃了？”

林予正吃着点心，差点儿给噎住。忙喝了口茶，把气给顺下去，脸上也泛起一抹红晕，带几分姑娘家的娇羞，说道：“八字还没一撇呢。”

祁兴和耸耸肩，给秦衫云抛了个眼神，俩人相视一笑，其中关系自是不必多说。

不过林予身为他未过门的嫂子，祁兴和还是得说几句替她解围的。

“衫云姑娘可是有些急得想要吃酒了？放心吧，我替齐王答应了，定然少不了你的席位。”

“有三公子这句话，那衫云可就放心了。”

“今日来院里除了给衫云姑娘报个喜，其实还有一事。”

虽说在屋里已经知会秦衫云一声了，不过祁兴和还是故意又提了一遍。秦衫云心领神会，则也装作第一次听一般，故意问道。

“哦？可是衫云能帮上忙的？三公子尽管开口。”

“今日所来霓裳院其实并不是我俩提议，而是林姑娘所提。饶是林姑娘都想一睹衫云姑娘芳容，若是能再能欣赏一曲那就更是一件美事了。

话说回来，我也的确许久没有欣赏衫云姑娘弹琴了，不知今日可否赏脸？”

祁兴和的语气不可谓不极尽讨好，秦衫云悄悄地白了他一眼，又笑道：“三公子这说的是哪里话？就是不知，林姑娘可有想听的哪一曲？”

林予思索片刻，轻声说道：“我想听《武文公牧羊歌》，不知可否？”

祁兴和同秦衫云互换眼神，有些吃惊。本是句客气话，不过没想到林予竟会主动点了这一曲。

“这可不是个喜庆的曲子啊。”祁兴和故作轻松地打趣道，“我还准备说要不就弹一首《凤求凰》呢，还得当着宋子稷的面弹。”

但是林予只是摇摇头，又轻声重复了一遍：“就这个吧衫云姑娘，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