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司墨还在为自己狡辩,盛紘大怒,从来没见过如此不知进退的下人,要不是方才自己儿子说过,从未将此诗说与旁人,这番言语好似没有一点漏洞,合情合理。
盛长槐一介少年,之前名声不显,突然得了灵感,做出如此好诗,按照常理,确实会向旁人炫耀一番,这也是少年心性。
但是从方才的情景来看,自己的嫡母和大女儿竟是第一次听到此诗,想来自己这儿子并没撒谎,要不然就连这家中最为亲密的人都没说过,更何况外人。
不由得怒从心起,恨这刁奴坏了自己儿子的前程不说,还试图将责任撇的干干净净,反而诬陷自己儿子处事不周。
“来人,将这司墨带出去,重打二十大板,打完之后,在带进来问话。”
司墨还在那里求饶,冬荣已经带了两个下人进来,不由这司墨反抗,直接压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听到这司墨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这房中的丫鬟婆子们听到司墨叫的惨烈,都觉得心中凄然,以后说话可得小心了,不该说的不要乱说,府中之事千万不要和外人提前,要不然,这司墨就是前车之鉴。
过了一会,外边的声音渐渐消失,冬荣走进来禀报。
“回主君,才打了十几板子,司墨便晕了过去。”
盛紘面不改色,这等事情仿佛习以为常,又见家里的孩子都在,觉得让几个女儿留在这里不妥,于是向王大娘子等人说道。
“几个孩子都小,大娘子你们几个先把姑娘们带回房里,这种场面,难免吓到几个孩子,长柏兄弟三人留下,男孩子,年纪大了,也该见见这种场面了。”
说完,看了看还跪在前面的林小娘,心中有些心疼,又加了一句。
“噙霜,你也将墨儿带回房,你看墨儿都吓哭了,都怪这司墨。。。”
等王大娘子,卫小娘和林小娘,将三个兰带着从偏厅后面走了之后,盛华兰也跟着回去,个人随身伺候的丫鬟们也借机离开。
偏厅上只剩下盛紘父子四人,盛老太太和房妈妈,还有兄弟几人贴身的丫鬟和嬷嬷,盛长槐见状,拉过房妈妈,小声交代了几句,让她把小翠柳也一并带走。
这时候,盛紘才吩咐冬荣。
“将那泼才用水泼醒,带进来问话。”
冬荣点头称是,然后走出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两个下人拉着司墨进了偏厅,只见那司墨身上血迹斑斑,浑身湿透,嘴角上也能看到血流而出,双腿无力,在地上拖着,看上去竟是被打断了腿。
之前也见过大娘子惩罚下人,最多就是罚罚月钱,身边的刘妈妈上千给几个耳光,即便是打板子,也是用竹条抽打,哪里有打成这样的,看样子竟是往死的打。
盛长槐看到这一幕,才对这个时代有了深刻的认知,突然就明白了自己母亲,想到她信中所说,如果将自己留在戏班子里面,这辈子最多就是做个台柱子,那也是下九流的身份。
看到这司墨的样子,盛长槐对母亲的选择多了一分理解,心中那点别扭责怪,一分不留。
只见盛紘眼睛眨都不眨,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别说这司墨只是被打断腿,就是被打死了,盛紘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一个下人而已,敢将责任推卸道主人头上,打死也不为过。
别说是盛紘,盛老太太什么事情没见过,又出身侯府,习以为常,就连盛长槐那平时最爱讲圣人之言的二哥哥,还有那比盛长槐还小的盛长枫,都面色如此,并没觉的半分不妥。
只有盛长槐,前世今生只在电视剧中小说里见识过,当面看到还是觉得有些不忍,但又不能为他求情,无他,这个时代便是如此。
待两人将司墨扔到堂下,匆匆退了出去,这司墨趴在偏厅中,面若死灰,盛紘这才又问道。
“我在给你一次机会,如果还不说实话,那么我也不问了,反正事情我已经清楚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为何要在外边宣扬槐儿的诗句,是谁挑唆你的?”
司墨长吸了一口气,忍着疼痛,趴在地上,不断的磕头。
“主君饶命,司墨不敢隐瞒,之前在学堂里,听到上舍之后有其他扬州富绅家的下人,在那里吹嘘,说什么他们家主人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下舍的学子,连作诗都不会,小人觉得不忿,这才忍不住说漏了嘴,但是小人并不知道,少爷不想将此诗宣于外人,小人该死,不知道这究竟犯了什么忌讳。”
看到那司墨说话躲躲闪闪,眼神似有不对,盛紘不愧是做了多年的官,一念之下,就知道这司墨还在说谎。
“算了,我也不问了,冬荣,拖下去打死,找个乱坟岗扔了喂狗了事!!!”
司墨这才表漏出惊恐万分的神态,一边磕头一边哭诉道。
“小人错了,小人错了。我说,我都说。”
“是白家兄弟,之前他们因为少爷,被知州公子胡六郎打了几次,心怀怨恨,让他们家下人来找过我几次,说是少爷如果犯了学堂的规矩,让我告知他们,必有厚报。”
“小人本来看不上他们那点银子,但是后来,我家里的母亲来信说,妹妹病重,需要银钱救治,要不然性命不保,小人和少爷说了一嘴,少爷就给了二两银子,那还差许多。那白家兄弟又亲自找我,只要我听话,如果能将少爷弄出书院,便会给我五十两银子。”
“小人因恨少爷小气,又贪图那五十两银子,这才将少爷做的诗词告诉了那白家兄弟。”
说完,这司墨仍旧是磕头不已,不一会儿,只见额头已然磕出了血,盛紘见状,觉得这司墨现在说的应该是真的,因对主人产生怨恨,又有旁人以利诱之,出卖主人,这个说法听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
于是便向盛长槐说道。
“槐儿,我看这司墨说的道是合情合理,你觉得可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