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槐听这司墨所言,想起当时他确实说过家里妹妹生病了需要银钱,自己随即就给了二两银子,已经不少了,要知道,这盛家最得力的女史,一个月也才一吊钱的月钱,更何况自己还交代,如果不够,在给自己说,想不到这司墨净因此事怨恨起自己,但又觉得哪里不对,竟猜不出来。
“司墨所言,似乎听上去有些道理,但孩儿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槐儿说的没错,是有些不对,这司墨一个小厮,即便是想出卖槐儿,想些其他方式不就好了,偷一首诗算是什么,他又如何知道这首诗能让槐儿受到处罚,他一个小厮,那封先生和文远伯庶子的关系,他又如何得知,既然不知道,槐儿的这首诗交出去,岂不是为他扬名,那白家兄弟又怎肯将银钱交于他。”
果然不愧是盛老太太,人老成精,盛长槐父子两人都没想到的事情,老人家一点及透。
还不等盛紘父子问话,那司墨突然急忙大喊。
“是我告诉白家兄弟,少爷做出这首诗后并没有外传,让白家兄弟先在外边宣传,等这首诗传满扬州,先不说是谁所作,少爷出来承认的时候,便说是少爷冒领别人的诗篇,在提前安排好证人,少爷便能好好栽一个大跟头,再也没脸在书院待下去,至于什么封先生,司墨一概不知。”
盛紘听完大怒,这泼才,不仅出卖主人,还替别人出谋划策,生怕主人跌不了跟头,如此小人留之何用。
“好你个泼才,你的一点聪明竟是为了背叛主家,冬荣,拉下去打!”
盛长槐还是觉得不对,又哪里劝得住暴怒的盛紘,不一会儿,就听到冬荣又进来报告。
“主君,那司墨挨了不到十下,就断气了!!!”
盛紘犹不解气,直说连夜找个乱坟岗扔了出去,冬荣答应了一声,匆匆离去善后,看来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
盛长槐还想说什么,只见自家祖母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只能闭嘴,待过了一会,盛紘才缓过气来,喝了一杯茶,看了看母亲和三个儿子。
“好好的一个中秋节,就让这小儿坏了事情,槐儿,为父竟是看走眼了,我儿竟有如此诗才,那书院不去也罢,待为父给你在寻一间好的,如若没有,之前为父救了在冤狱中解救了一个老妇人,他的儿子乃是有名的博学大儒,待为父一封书信,他必然愿意来盛家给你们兄弟三人当个先生。”
盛长槐虽然不甘心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但是自己父亲已然揭过这一页,还跳转话题说道自己上学的事情上来,祖母又示意自己不要再多说,只能就此作罢。
但是,自盛长槐进入盛府以来,盛紘哪有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想来之前是被气急了,觉得自己在扬州名流面前失了面子,因而才会发火。
现在知道自己并非那不知进退之人,诗才为傲,以诗讽人,还大肆宣传,既然不是自己本意,做了诗又藏而不发,气消之后,反而以对自己拥有这样的文采颇为高兴,只能接过父亲的话头。
“父亲谬赞了,儿子哪里会做什么诗,也就是听闻杨无端先生独女的遭遇,偶然灵感迸发,用前人诗句的格式,胡乱拼凑了些句子,至于学堂之事,儿子也有过错,子曰‘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儿子既然知道此事不妥,就不应该在司墨面前做这首诗。”
正说着,只见李妈妈匆匆前来,拿过一个小箱子,上面锁的严严实实。
原来,之前盛长槐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让李妈妈专程将自己私密箱子拿来,自从做了诗之后,就藏在这个箱子里面,从来不给外人看,这个箱子的钥匙也随身携带,只有一把,里面放的都是一些盛长槐觉得重要的东西。
盛紘第一次和自己这个儿子这样亲密的对话,想着是不是以前对他太过于忽略了,本还想表示下自己的关怀,看到李妈妈匆匆赶来,手里还提着个小箱子,不解其意。
“李嬷嬷拿着个箱子做什么,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妈妈见主君询问,又不知道司墨已经被打死,便将之前盛长槐交代她的事情仔仔细细的交代出来。
“方才槐哥让我去他的书房拿箱子,说是他所做的诗词一直锁在箱子里面,如果箱子里面的手稿并无遗失的话,那将哥的诗词传扬出去的,必是司墨无疑。哥也是怕如果诗词手稿丢失,反倒冤枉了司墨小哥。”
盛紘听到李妈妈这样说,倒是对这个儿子再次刮目相看,即便是司墨将责任往自己身上转移,也不愿意放过一丝可能性,这样的品性,倒也像个大家子弟,该是自己的责任,绝不推脱给下人。
除了这些,盛紘也想要多了解了解自己这个儿子,看他还有什么惊喜能给自己,于是便对长槐说道。
“槐儿不妨将以往所做的诗词都拿出来,让为父品鉴品鉴,也好让你二哥哥和长枫一同学习学习,难得今日我们父子四人相聚,又是中秋佳节,如果再有好诗相伴,在这月圆之夜,正好可以下酒。”
说完,向外边吩咐了一声,让下人们将之前吃剩酒席撤去,从新让小厨房做几个下酒菜,说是今晚要父子同饮。
一旁的盛老太太见盛紘来了兴致,却不愿意多呆,自己这儿子,手段愈发高明了,随便找个理由就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压了过去,好似啥都没发生一样,要是不明旧情的旁人见到,还真以为今晚这通判府一番祥和之色,父子四人赏月品诗,外边那司墨的血迹估计还未来得及清理吧。
在看看盛长槐,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不由的心道,自己这孙子,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很明显他这父亲是故意不想继续往下问了,连司墨都打死了,肯定是猜到了一些什么,不愿意将事情挑明,故意转移话题。
于是盛老太太便起身说道。
“夜也深了,我这年纪大了,有些累了,槐儿,你和你父亲他们就在这赏月吃酒吧,有什么好的诗词,到时候给祖母也念念,以后有的是时间!!”
盛老太太专门将最后一句“以后有的是时间”,加重了语气,盛长槐听到之后,祖孙这段时间相处,已然有了默契,知道祖母是何意,便重重的点了下头,盛老太太见状,才和房妈妈一同离去,走的时候不忘将李妈妈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