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春明这话说得很重,甚至何文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百无一是,皆为错误?!”何文杰自己重复了一遍,才皱起眉头。
“您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何文杰恼火道。
“我说得还不明白吗?我说你的东西和真品一点也不像。”
“仿品就是仿品,再怎么样也成不了真品。”
韩春明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什么再明显不过都真理一般。
但何文杰听了却觉得格外讽刺,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否定了。
“好哇,您这口气可真不小。”何文杰红了眼。
“哪您说说,这两件梅瓶那一件是正品,那一件是我烧的?”
韩春明一听,立刻指向其中一件梅瓶。
“从你把这两件梅瓶抱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那一件是真的,那一件是假的了。”
何文杰更急了,他不知道韩春明是哪里看出的破绽。
韩春明的话如此的理所应当,就行端午就该吃粽子,中秋就该吃月饼一样。
“哪您说说我仿的到底哪不对了?”
韩春明轻哼一声,拿起那件仿品敲了敲,声音清脆。
“声音不对。”
他又闻了闻。
“味道不对。”
又摸了摸瓶身。
“温度不对。”
翻到瓶底指了指款。
“底款也不对。”
最后他指着梅瓶三颗浮起的羊首道:“这三个羊首更是没有一点像的地方。”
何文杰炸毛一般道:“怎么不对了,到底哪里不对了!”
“声音怎么不对!”何文杰敲了敲,两件梅瓶的瓶身,都是一样清脆响,根本听不出差别。
“那说明你耳朵不行。”韩春明摇了摇头。
“瓷瓶的声音是由瓶身的结构决定的。瓶身的结构又与烧制所选的土壤,窑口的温度,匠人的手艺,釉的工序有关。”
“这东西说起来复杂。但你只需要知道两点就可以了。”
“第一,受限于条件,你是没法完全复原当时这件梅瓶的制造条件的。”
“第二,时代在发展,很多地方现在的工艺都比以前不知道好多少。”
“比如设计更合理的窑口让窑内温度更均匀。烧制的瓷器结构也更稳定。”
“所以说实际正品敲去会有一点杂音,而仿品的杂音会小很多。”
“你听不出来也很正常,这已经是超过人耳分辨能力的细微差别了。”
“但是如果你用高敏收音设备控制变量分析波形图,就能发现这两者的波形完全不同。”
韩春明的话何文杰一开始还能听懂,到后面波形分析什么的已经完全是云里雾里了。
但他还是抓住了一点。
“这么说您认为我烧制的梅瓶要比正品还要咯!”
何文杰红着眼,他倒要看看韩春明想怎么解释。
然而韩春明竟轻巧的点了点头,就好像何文杰说的是对的一样。
“单就一件梅瓶来说。你新烧制出来的自然比烧制出来已经几百年的更好。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但古董难道就在意这个了?”
“商周时期的青铜器,成分复杂不纯,器形放到今天也就那样。”
“但为什么大禹九鼎还能成为镇国至宝?是因为九鼎的铸造工业现在都达不到吗?”
“当然不是。”
“是因为九鼎是历史的见证者,是华夏文明的承载体。”
“正是这种独一无二的文化价值,才让九鼎成为镇国之宝。”
“不然九鼎也不过仅仅是九个青铜鼎而已。”
“你造的瓷器单论技术自然比几百年前好,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但技术始终是技术,是不可能取代文化的。”
“你试图用技术赋予器物文化,可能在一般人看来这两件东西确实一模一样。”
“但对真正的有心人来说,其中的差别一目了然。”
何文杰听到这番话,如丧考妣一般。
“我,我……”
“我仿造得好,我用这个赚钱,难道有什么不对吗?”何文杰粗着嗓子喊到。
“这个我建议你去问执法人员。”韩春明知道,何文杰也开始钻牛角尖了。
何文杰在堂屋里转了半天,他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
他只觉得自己必须要难住韩春明,需要能让韩春明也分辨不出他仿造的东西的真与假。
“韩春明,我还准备了五组真假对照,你敢不敢来再试一次!”
“这有什么不敢的?不论来多少组我都接下了。”韩春明知道,何文杰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他跟着何文杰来到里屋,里面的摆设和堂屋大不相同。
几乎四面都是货架,门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大小瓷器。
正中间的桌子,此时已经摆满了十件五组瓷器。
“请!”
韩春明前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就准备给出鉴定结果。
何文杰不能接受韩春明这样风轻云淡的样子。
他警告道:“韩春明,你要是错了,要是错了……”
但话到当口,他有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古玩圈子,打眼是人之常情。
况且这件事本就是他道义有缺,再为难韩春明说不定他四九城的收藏圈都待不下去了。
“我要是错了,你打算怎么办?”韩春明故意问道。
“你要是出错,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何文杰红着眼道。
这话说的,好像他希望韩春明全对似的。
韩春明一笑:“哪我要是全都说对了呢?”
既然要打赌,双方总要约定输赢条件吧。
何文杰冷哼一声:“我要是输了,从此不再烧瓷!”
韩春明乐道:“不用,至少要你跟执法人员交代清楚你究竟做了那些事就行。”
何文杰不以为意,他除了这件事道义有亏,其他的都是正经声音。
韩春明的视线回到桌,手指请点,嘴里念叨着。
“这件这件这件……全是假的。”
“十件里面,只有这这两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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