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有人陪着一起站在舞台上，也可能是有了上一次的舞台经验，言谖草这次并没有像新生晚会那样慌张。

由于陈君其对整首曲已经很熟悉，言谖草经过一个月多的练习也能醇熟地把曲子弹奏出来，虽然两人之前并没有任何合作，但磨合了一段时间，多少培养出了对这首曲子整体把握的默契。

箫声清亮，琴声悠远，一抑一扬之间，显得相得益彰。

毕竟言谖草和陈君其都不是大师，水平不够的情况下，演奏出来效果肯定不如专业的人士，因此他们当初给这首合奏版的《笑傲江湖》作了一些改动。

箫声为主时琴声辅助，琴声为主时箫声衬托，这样快慢交错、音色交融的安排，多少能弥补他们各自技巧上的不足，使得整首曲子的表现力除了有原曲的洒脱不羁和快意恩仇之外，多了丝活泼。

一曲奏毕，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言谖草提起裙摆刚起身，就见陈君其朝她伸手，她只迟疑了一瞬间，便选择把手搭上去。

谢幕完毕，回到后台的过程中，言谖草不露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放回裙摆上提着，小心翼翼地走下阶梯。

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把琴还过来，她已经换好了鞋，正收拾着。

“言谖草，这次真的很谢谢你！”陈君其走过来郑重地道了声谢。

她不在意地笑说：“不用客气，上次你帮过我，这次能帮到你我也很乐意。”起码，以后心里再也不会老想着欠了人情。

“我们走吧，你想去哪里玩，我得好好谢谢你！”

沉吟一会儿，言谖草委婉开口：“学长，我的家人都在观众席等我，恐怕我没办法跟你去玩。抱歉！”

“你的父母也来了？那正好我去打个招呼吧！”

他的话让言谖草太阳穴隐隐作痛起来。

她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其他人都各自在做自己准备工作或者收拾整理，并没有谁注意到这边，于是用仅让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说：“学长，我有喜欢的人了。”

接下来是很长时间的静默在两人之间流转。

“是他吗？他是你男朋友？”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们都知道陈君其这个“他”指的是谁。

言谖草摇摇头：“不是，起码现在不是。但我希望以后有一天，他会是。”

“可是你们已经……”

“没有。”知道陈君其误会的是什么，她想她还是应该稍微解释一下，但也仅是澄清而已。

“我们并不是你以为的同居关系。硬要说的话，应该算是青梅竹马吧。”回想起以前的日子，言谖草露出一抹柔软入心的微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陈君其语气有些急切：“那，说不定你对他只是依赖，或者是习惯而已！”

言谖草看着他许久，有些不忍，也有些不耐。

“学长，你对我只是幻想。”

“不，你不是我，怎么能……”

“你也不是我。”言谖草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或许这样有些残忍，但她不想再勉强自己继续维持不必要的人际关系。

如果，她跟陈君其不是在这么尴尬的氛围中相识，或许他们到最后可以成为知音好友。但在不对的时间遇到不对的人，就算想做朋友也是没办法交心，何况她本就不是热衷交友的人。

陈君其感到有点难堪，毕竟他一直以为，言谖草迟早有一天会被他感动。

他没想到言谖草会这么直接地挑明了说，而且还是在演出刚刚结束的后台。他还没尝试正式表白，就被拒绝了。

陈君其有些不甘心：“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言谖草又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我不知道。”有时候她会幻想，其实韩子煦是早就知道她的心意，所以才会动不动故意捉弄她，看她的反应。

“只要你们一天没在一起，我就还有机会！”

言谖草闻言皱起眉，明显感到困扰。“学长，你不必这样。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苗淼学姐应该在等你。”

“又是那个女人！”陈君其语气忽然愤恨起来。

“不，学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学长，我并不是傻子，有些事我还是看的出来，也有自己的判断。”所以她才说，人跟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真的是很麻烦。

有些事明明看得出来，却不能说破，因为对谁都没有好处。但不说破，另自己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装聋作业又难以忍受。

“你不要误会！我跟她……”

“你们怎么样，其实跟我没有关系的。”想了想，言谖草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更明确一点。

“学长，之前的新生晚会，我真的很感激你帮了我，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所以我觉得这次你需要帮忙，我也应该义不容辞地答应，这是我应该做的回报。但其他的，再多也没有了。”

陈君其脸颊隐隐抽搐，像被无形中狠狠抽了几巴掌。

“对不起！”言谖草轻声却真挚地道了声歉，之后便不再多说，转身继续收拾。

陈君其并没有走开，依旧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盯着她，神色复杂，嘴唇几次张合，却没吐出任何一个字句。

言谖草感受得到身后投射过来的迫人视线，但陈君其一句话也没有说，这怪异的气氛让她紧张起来。

“需要帮忙吗？”

熟悉的嗓音传来，再抬头看到韩子煦从容的身影，让言谖草明显地松了一口。

“看你谢幕这么久了，都还没出去，我想你应该不是迷路吧。”

他一如既往的笑意若隐若现，气定神闲地朝陈君其点点头，好像没注意到原先萦绕在两人之间不退的诡异气氛。

“陈同学刚刚在台上的神采飞扬，一定是苦练过许久。看来今天过后，必定会收获许多芳心。”

许多在后台负责各项工作的学生会成员，昨天并没有在前台看到那齣小插曲，所以很多人都没想到学生会主席会亲自过来，一个个都停下手中的事愣着不动。

“会长……”

“各位同学该忙什么继续，不用理会我。我只是过来找个人。”他指指言谖草。

其他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因为被点名而呆滞的人，有些人觉得眼熟有些人十分好奇，但都匆匆一瞥之后便点头继续忙去了，只是眼神偶尔往她的方向瞄去，好奇地打量。

言谖草知道韩子煦的恶趣味又发作了，她握紧双拳忍住扶额的冲动。而陈君其眼中的不甘愿却愈发强烈。

“再怎么样，也是比不过韩同学的个人魅力。”

韩子煦轻笑摇头：“只是大家抬举，愿意配合我的工作而已。”说完便不再继续这话题，对言谖草说：“鞋子换好了吗？”

她闻言提起裙摆，露出脚上原先被盖住的帆布鞋，随即放下。

“很好。”韩子煦满意地点点头。

看到言谖草穿上的是之前他买的裙子，而不再是向谁借的人家男朋友送的，他是真的感到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