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煦提起言谖草的琴,朝陈君其打了声招呼:“那我们先走了。”说完便率先走开。
言谖草看了眼陈君其,有瞬间的迟疑,但最终只是说了声:“学长,再见!”
陈君其看着两人并肩走远的背影,双拳握得死紧。
而自从元旦演出过后,言谖草再也没跟陈君其有任何联系,这着实让她轻松不少。只是她还没轻松两天,就再次遇到不想见的人。
元旦过后还有个把月就是期末考试了,言谖草也没再执意要去书店做兼职。她回到刚开学的状态,在校的每天除了上课,没参加什么其他社团活动,一到周末就乖乖回家。
周五这天放学后,言谖草刚踏出校门打算往公车站走去,却被人拦住去路。她抬头,看见是之前的客栈老板娘,心头略过一抹惊慌。她以为,这件事情已经早就过去了。
她从对方旁边绕过去,想装作不认识,严格意义来说,她们确实是不认识。
“小草……”
言谖草浑身一震,她们之间有这么熟吗?
“你……这位阿姨,你、你有什么事?”
女人从包包里拿出上次的首饰盒,递给她,说:“这,确实是你的。”见言谖草像上次一样后退两步,满眼防备,她赶紧补充:“这是你爸爸留给你的,你的亲生父亲!”
爸爸?亲生父亲?
言谖草如遭雷击,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女人见她不说话,直接把首饰盒塞到她手上,说:“我这两天都会在A市,里面有我的号码,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我……我等你。”
女人什么时候离开的言谖草不知道,自己如何坐上公车的她也不清楚,就连怎么进的家门怎么回的房间,她也没印象。
此刻她呆坐看着眼前的书桌,上面放着那个刚刚被迫接受的盒子,皮质的盒子表层压着细腻的纹路,看起来已经颇有些年头。
言谖草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打开。
一个自有记忆以来就不曾听闻过的名词,以莫名其妙的方式忽然出现,她说不上来自己心中的想法。
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已经消散不见,剩下的只有无数的疑问,甚至可以说是类似陌生人看热闹般的好奇。
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她就是言谖草?为什么会忽然找她?她跟她的亲生父亲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有这个信物?为什么又要在现在把东西给她?她的亲生父亲母亲又在哪里?
不管那个女人说的是真是假,就算她此刻真的在A市等着她去联系,言谖草都不打算现在就去寻找答案。
目前她的种种好奇,都暂时不足以让她有勇气打开这个盒子,去寻找真相。
想了想,她选择把盒子放进底层抽屉最里面。
言谖草不知道这种鸵鸟心态算不算懦弱,她只想给自己多点时间,想清楚。
过了一周,周五的傍晚,刚离开宿舍两步的言谖草忽然转身回来,问着里面的众人:“你们要不要出去吃饭什么的?”
正在玩游戏的叶叶头也没抬直接问道:“怎么,你要请我们下馆子啊?”
“小人已经失业很久了,穷得叮当响。求放过!”
“能叮当响就是说还有几个钢镚,不算太坏。”
“我就是想问问,有没有人要出去的,一起走啊。”
云纾雪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挑了挑眉坏笑说:“你该不会是惹了什么桃花,被人追着跑,要拿我们当挡箭牌吧?”
言谖草翻翻白眼,没好气吐槽:“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
“那你干嘛要找伴?”
“我是怕碰到那个老板娘。”
小艺敏感地问:“客栈那个?”
言谖草点点头。
“我去!不是已经没出现了吗?怎么什么时候又来了?”叶叶停下手上的动作,瞪大眼睛看了她一眼,等再拿起手机的时候,忍不住又骂了一声:“靠!死了。”
她干脆地把手机轻丢到桌面,继续问:“到底什么情况?”
言谖草遂把上周五的事说了一遍。
小艺忍不住感叹一声:“小草,你这经历都可以拍部电视剧了!就是不知道是喜剧还是悲剧。”
“走吧!”叶叶站起身,抓着言谖草就走:“我来陪你会会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在有人不断往来的学校门口,她还能强迫你做什么。”
云纾雪跟小艺对看一眼,也一起跟了上去。
四人一起走在路上,也没引起什么人注意,毕竟成群结队一起走在大学校园里是很常见的一件事。
踏出校门,言谖草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意料之中的身影,顿时松了口气:“看来,是我多心了。”
“你上次没有联系她,她也没办法找到你。反正只要你上了车,她就算看见了你,也没办法。”云纾雪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慰道。
“嗯,那行了。你们回去吧,我去对面等车。”
“算了,我们跟你一起过去吧,反正都出来了,干脆就在外面吃怎么样?”叶叶问着另外两位留宿的舍友。
“可以啊。”
“我无所谓。”
“那走,去对面那家吃烩面,分量超多的那家!”
“吃完再去买杯奶茶,布丁红豆,啧啧啧,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你们猪啊,吃这么多!”
“上次好像谁一下喝了两杯大杯的?”
“我不知道。大概就是猪吧。”
“嗯嗯,言小猪。”
“哈哈哈!”
“小草……”
女孩们在笑闹声中走到公交站牌,同时身后传来一声突兀的呼唤,四个女孩同时转身看着眼前的女人。
言谖草僵硬地扯了一抹笑容:“阿姨,你怎么又来了……”
而云纾雪三人看清对方的面容之后,全都一脸诡异地用视线在言谖草跟对面的女人之间来回扫荡。
小草,是笨蛋么?这么明显的事都看不出来!
女人看出她的抗拒,尴尬又有些失落地说:“上周我等了你很久,等你联系我。”
“我……”言谖草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叶叶给云纾雪使了个眼色,小艺也满眼暗示看着她,云纾雪眼角微微抽搐,心里暗骂这两个损友。
她清了清嗓子,扯扯言谖草的衣袖,小声说:“小草,你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言谖草也小声回答道:“有啊,我觉得整件事都很奇怪。”
“我不是说这个……”
那是什么?言谖草用眼神无言问着。
“小草,你不觉得,那位阿姨的脸……看起来很熟悉吗?”
“你认识?”
云纾雪看了另外两人一眼,说:“大概,我们都认识。”
“谁?”言谖草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她看到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不忍以及无言的安慰。
静默数秒,四人都不说话。
言谖草先是不解,接着怀疑,随即渐渐明白她们的意思,最后不敢相信地摇着头。
这太荒唐了!这个女人,她之前是完全不认识的,而且昨天才刚从她手上拿到据说是她亲生父亲的信物,现在居然说是……
她瞬间意识到,为什么自己总是那么抗拒跟这位阿姨碰面,也忽然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总觉得有股莫名的诡异感。
因为对方的这张脸,跟她每天见到的,有着某种极其相似的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