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晚上,清水流照例11点准时睡觉,但是这一觉睡得似乎不太安稳,他总是梦到自己骑在马背上,驰骋于辽阔的大草原。
由于做了很久的梦,所以他的睡眠质量比起以往大幅下降。当醒过来时,他感觉眼皮像是上次潜入部长家时那样沉重。
“唔……”
他发出一声轻吟,然后慢慢张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完全陌生的环境。
「竟然还在做梦?该不会是被鬼压床了吧?」
他重新闭上眼,同时想活动一下身体,却发现全身都无法动弹。
「果然是鬼压床,再睡一会儿吧,闹钟还没响。」
他再次想要入眠,却发现怎么也睡不着了,即使眼皮异常沉重,但丝毫没有困意。并且,他渐渐感到了身体的异样。
刚才还很麻木缺少知觉的躯体,正在逐渐获得自主权,他因此察觉到一个事实:自己正坐在一张很硬的板凳上。
“咦?怎么回事?”
他被现在的状况搞昏了,又一次疑惑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色和刚才所见的没有任何改变。
“不是做梦?”
甩了甩脑袋,清水流打量起四周的环境,发现这大概是一间地下室,阴暗且潮湿,身边的不少地方还有黑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液。
而他自己,则被金属锁扣固定住手腕、脚腕和大腿,锁死在了金属质地的椅子上。
勉力挣扎了几下,毫无效用,反而把皮肤和关节弄得生疼。
椅子确实很硬,硌得他屁股有点疼。他还看见椅子的扶手几乎失去了金属光泽,表面覆盖着一层铁锈和黑红污渍的混合物,把他的手臂弄得很脏。
“我这是……被绑架了?!”
清水流那异常迟钝的大脑终于做出了合理判断,眼球不禁有些颤动。
“我记得我之前明明睡在自己家的,看来,是什么人给我下了药然后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他很小声地自言自语,以保持思路的清晰。
“身上还有没完全退去的麻痹感,有点麻烦……衣服倒是很完整,辛苦绑匪给我穿衣服了。
“不过奇怪了,我一直都本本分分的,好像也没有得罪过谁……哦,有一个,荒神雅人,但看不出他有这种胆量,竟然敢绑架啊。
“难道是哪个住在我家附近的地痞流氓缺钱花了?那直接来找我要就是了嘛,把我绑来干嘛?是觉得我太穷了所以打算从我爸妈那里榨钱吗?”
他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拳头逐渐攥紧。
「看这里不知道沉积了多久的血迹,不排除被撕票的可能性,得积极准备对策才行……」
但是能有什么对策呢?
总之,没有头绪的他随时准备动用系统的力量,让愚蠢的三维生物认识到自己的渺小。
没多久,地下室楼梯上的顶盖被人揭开,两道人影踩着楼梯走下来。
“咚、咚、咚……”
两人一前一后,脚步声并作一道,极有节奏,清水流能从中听出脚步主人的从容感。
他保持脑袋歪斜,眯着眼看过去,但由于背光,他看不清来者的面容,只从身高和体型分辨,应该是两名女性。
很快,他闭上眼睛,调整心跳,就像还没有醒过来一样。
脚步声来到近前,他继续装睡,想着要是对方能麻痹大意,当着他的面大声密谋的话就好了。
但他全力保持敏感的耳朵,没有捕捉到只言片语,只听到一阵风声迅速袭来。
下一刻,他的脑袋狠狠挨了一记,鼓膜一阵“嗡嗡”声,同时感到天旋地转。
“哇啊疼疼疼!”
清水流痛呼一声睁开眼,看到一只正在收回去的腿。
腿主人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短发,风衣,面色冷漠。通过刚才小腿胫骨和头骨的碰撞,清水流判断这人是个硬茬子,拳脚功夫应该不错。
“呵呵,醒了?”
正在和风衣冷女人弱弱对视的清水流,听到了旁边一个人的声音,于是转头看过去。
头刚转过去,还没来得及看到女人的相貌,他的额头被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顶住了。
——是一把枪,不同于堀井真凉手上的电击枪,这是一把货真价实的手枪。
“咕咚。”
他咽下一口津液,飞速求饶道:
“美女别杀我!您想要什么东西,我有的全部给您!别杀我我不想死啊!”
他的视线绕过额头上的手枪,满是真诚和可怜地望向枪主人。
这是一名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女,估计也在读高中的样子,穿着黑红配色的改良版和服,和服上有许多复杂的花纹,而她的白色长发则绾成发髻盘在脑袋后面。
她生得极美,这种绝美的相貌清水流只在部长身上见识过,但跟部长那让人如沐春风的气质不同,这人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藐视一切的优越感,就好像自己是什么高等物种一样。
清水流不是三观跟着五官走的人,相反,他从她身上感到了让人很不舒服的气氛。
但是形势比人强,他现在只能低头,不然就会被爆头。
“求您饶我一条贱命……”
他继续恳求着。
“呵呵。”
持枪女人笑了一声,里面蕴涵着一种玩世不恭的韵味,只听她接着漫不经心地说道:
“给我讲一个笑话,逗不笑我,你死定了。”
「我淦!这是哪门子神经病啊!有没有哪位大神把她拖回精神病院啊!」
尽管心里面疯狂吐槽和谩骂,但他脸上仍旧极度谦卑,同时绞尽脑汁回忆起自己知道的为数不多的笑话。
“5、4、3……”
疯女人直接倒数秒数了,同时打开了手枪的保险栓。
“咔擦。”
“……2、1……”
“我想到了!”
在读秒结束前,清水流大声呼喊道,鬓上和额头的冷汗让他感觉脑壳凉飕飕的,而里面则是沸腾的脑浆。
“说。”
疯女人把枪移开。
清水流立刻开始讲起他前世听过的笑话:
“有一个牙科医生,第一次给病人拨牙,非常紧张。他刚把臼齿拨下来,不料手一抖,没有夹住,于是,牙齿掉进了病人的喉咙。‘非常抱歉,’医生说,‘你的病已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你应该去找喉科医生。’
“当这个病人找到喉科医生时,他的牙齿掉得更深了,喉科医生给他做了检查。‘非常抱歉,’医生说,‘你的病已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你应该去找胃病专家。’
“胃病专家用X光为病人检查后说:‘非常抱歉,牙齿已掉到你的肠子里了,你应该去找肠病专家。’
“肠病专家同样做了X光检查后说:‘非常抱歉,牙齿已不在肠子里,它肯定掉到更深的地方了,你应该去找刚门科专家。’
“最后,病人趴在刚门科医生的检查台上,摆出一个屁股朝天的姿势,医生用内窥镜检查了一番,然后吃惊地叫道:‘啊,天啊!你的这里长了颗牙齿,应该去找牙科医生。’”
说完笑话,清水流大笑了两声,但当他注意到少女脸上不化的冰霜时,便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