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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蒙蒙亮,四下还笼着一层黑。

有人安然入眠,有人悄悄练剑,有人夜不归宿,还有人悄悄爬上了山,猥琐地躲在了灵隐寺的一处小房窗外。

“咚咚-”

声响不大不小,略带急促,在这四下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

阿难被这阵阵声响吵醒,匆匆披上外袍想去看看。

待站起身想要去开门时,身后响声愈来愈醒耳,他这才发现并不是有人在敲门,而是那人在敲窗。

心中带着几分疑惑,缓步行至窗前,拉开了木条,开了窗。

一看,窗外却什么也没有。

“小和尚。”有人在叫他,声音娇俏,略显耳熟。

疑惑之际,下一秒,一个脑袋就冒了出来,吓得阿难往后退了好几步。

长睫轻颤,小和尚貌若好女,生得极美,眼角泪痣极为显眼,增添了几分妖异。

夏晚意趴在窗前,呆呆地看着他这副模样。

往日里看见他,都是一副正经模样,衣袍齐整没有一丝褶皱,站直了身子,轻皱着眉对她说女施主不可,女施主不要,女施主不行。

现下他衣袍散乱,透出白皙的脖颈和锁骨,容貌美极,如此场景,倒是显得他像那遇到好色贼人受惊的娇贵小姐,而她夏晚意就是那不知羞耻的贼人。

夏晚意愣了愣,眨巴眨巴杏眼,满脸无辜。

阿难见是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整好了衣袍,才又转过身来对着她,轻声问道:“女施主可有何事?”

夏晚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眸中藏着狡黠,看起来却像是蓄了水雾,满满的无辜和自责,弱弱道:“小师傅,我近日来总是被噩梦缠身,不得安眠,心中害怕慌乱,想来小师傅这寻个庇护。”

阿难闭目静站了一会,待困意下去,清醒了,睁眼看向她,眸中满是安慰。

想着上次宫中怪事接二连三地出,皇帝都被噩梦缠身,眼前这个小女子,虽说性子比旁的女子强硬,但也终究是个娇弱女子,被噩梦吓到也是不足为怪的。

目光软了下来,缓缓道:“不怕,我会为施主诵经求佛的,不会有事的。”

那双看向她的眼眸温温柔柔的,说出来的话也是温温柔柔的...

心中本不慌乱,看见他这般,倒是平添了几分莫名的慌乱。

“为我吗...”她愣愣问道。

捕捉到她眼中的几分慌乱,阿难看向她,眸中满是坚定,轻轻应了声。

夏晚意晃晃头,不对,她来这可不是为了现下这样的。

想起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夏晚意抬眸,看着他,娇娇道:“小师傅,可否陪我去一处地方。”

少女看着他,出声是轻柔的询问,一双杏眸圆溜溜的,平日里配上她的脾气看起来嚣张跋扈得很,现在却像是无害的温良小女。

阿难愣了愣,缓缓点了点头。

那双杏眸在看到他点头后露出喜色,蓄着点点星光。

“那我们走吧!”她乐得从窗户里跳了进来,一把拉住他的手,径自推开门,拖着就往前头走。

手上的细腻温热,阿难愣了愣,想挣开,但想着她方才还噩梦缠身,现下算是安下了心,便也无奈作了罢,便由着她吧。

灵隐寺并不在山顶,而是在半山腰处。

他住在寺庙最偏院,出了门往左走就是上山的路,又是个温善性子,承下了砍柴采药的活。

一心向佛,满寸善念。

寺庙里的僧人都说他正经温和,是最有望成佛的弟子,他却总是置之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少女步伐轻快,拉着他往山上跑,腰间珮环发出清脆声响,很好听。

一袭鹅黄衣裙,在这死守成规、刻板严律的寺庙里显得无比鲜活生动。

夏晚意喘了口气,小声嘀咕着这山路太长,跑的累得很。

阿难不语,垂眸看着弯弯山路,听到她的微声嘀咕,唇畔轻勾。

清风徐来,吹起她几缕发,如人般肆意。

行了一会,到了山顶,她才停下了步子,眉眼带笑着看向身后的人。

阿难抬眸,愣住了。

旭日东升,雾气渐薄。远方黛色山峦镶上了金边,红日缓缓升起。

少女笑看向他,眼眸像世间最澄澈的一片湖,光洒在她身上,像是他在书上曾读到过的神明。

心下轻惶,只道是日色极美而感染。

可他早起敲钟,看过无数场日出,无数次壮观。

轻捻手中佛珠,缓缓而变快,有着几分他都未曾感知到的急促。

佛珠上刻着四个字,在日光下透着熠熠光彩。

莫乱佛心。

他轻捻着,轻念着。

迎上少女诚挚,烫得他手疼。

世人皆道安佛心,莫乱佛心。

殊不知佛号投于乱心,乱心不得不佛。

他乱了。

......

到李昱醒来的时候,已是晌午了。

太阳透过雕栏映射在她脸上,轻皱了皱眉,缓缓起身,撇了撇嘴,想着要是能把太阳射下来就好了。

由着霜降给自己穿衣,不停地在耳旁唠叨。

“公主,不食早膳对身体不好。”

“公主,现今仍是初春之际,穿得这般单薄是会生病的。”

“公主,再喝碗鸡汤暖暖身子吧。”

......

霜降不停地碎碎念着,李昱无奈地笑。

外头寒露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拿着封信笺,递给自家公主道:“公主,外头有人给你的!”

“谁给的。”李昱接过信,问道。

信笺外皮干净,透着香,定不是席千策那厮。

可除了席千策,还有谁会给她写信呢。

寒露嘟了嘟嘴,道:“奴婢也不知道,那人给了信就要走,奴婢问是谁也不说,只说公主看了信就知道了。”

“蒙着脸,穿得一身黑。”寒露回想道:“不过凭那身形和声音,应当是个姑娘。”

李昱挑挑眉,拆开了信纸,一只浅蓝流苏吊坠跟着掉了出来。

这流苏她认得,毕竟才见过不久,是那把生死说得风轻云淡的女子所佩戴在腰间的。

再看那封信,字迹娟秀,写得整整齐齐。

上头写着:

少主,未时,醉京都墨梅阁见。

是她。

那个看着她时总是淡淡笑着、将生死说得云淡风轻的女子。

亦是那个劝她莫怪莫怨南鹄的女子。

李昱垂眸,不动声色地将信收入衣袖中。

时辰未到,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从昨夜到现在,她还未曾食过一口粥,只觉饿得慌。

霜降早已将吃食布在了桌上,李昱下了塌便坐在了凳子上用食。

菜品精美,不,不是菜品,而是肉品。

这一桌上,菜寥寥无几,多的全是肉。

看着面前一桌的丰盛菜肴,李昱自然是大快朵颐,这个吃一点,那个也沾一点。

这吃食无忧的日子,便是她的人生一大向往了。

随手夹起一块糖醋鱼,味道鲜美不说,还将甜味和菜品本身的食味自然地融合到了一起,毫不唐突,肉质也是嫩滑。

皇宫里的御厨做菜手艺没得说,也有专门以做鱼为拿手的,如此滋味,她之前还未曾尝到过。

“谁做的,赏。”她嘟囔着道,嘴里还未吃完,又夹起了一筷子。

“公主,赏什么呀?”身后寒露问道。

“还能赏什么,当然是赏银子了。”李昱回道,对着嘴,又是一大口鱼肉。

这话说完,身后却是久久未传来回应声,气氛突然安静下来,李昱感到不对劲,转头看向身后的寒露和霜降,这才发现她们好像在努力憋着什么。

捕捉到寒露唇畔笑意,顿觉疑惑,心中涌上几分不安。

寒露看向她,道:“公主,这是初小侯爷亲自送来的。彼时公主仍在休寝,奴婢便接过先放在后厨热炉上搁着了。”

李昱顿觉懵然,颊边微红。

没成想舞刀弄枪的手,做起吃食来也是能让人醉个底儿。

能让功勋数十转、冠绝京城的少年将侯来给自己做糖醋鱼,她李昱是造什么福了?

莫不是...

李昱托腮想着,难不成自己是他走失多年的亲妹妹?

又晃了晃头,这可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长宁公主后代仅她一人。

可能是上辈子救了他的命吧......

......

食过饭后,李昱倍感满足,摸了摸小腹,吃饱饭,感觉人都神清气爽了,大摇大摆地就走出了门。

想到邻旁的临渊宫,又放小了步子,规规整整了起来,歪头一看,殿门紧闭着,外头就站着一侍卫。

缓步行至门前,拂白见了她,笑着作揖问道:“公主,可有何事。”

“无事,侯爷在否。”她问道。

“回公主,侯爷有事出宫了,要耽搁一阵才能回来。”拂白道。

闻即,李昱轻应了声,道了声谢便自行离开了。

这几日老是不见他,他来找她时,她却在宫里闷着睡大觉。她去找他时,他却有事出宫了。

身后拂白却是心中高兴得很,想着偌大的侯府终于能有个女主子来当家了。初老夫人身子弱,不便操劳过度,府中许多事都是由他们这些手下来打点,天知道他敲算盘敲得几欲想吐血。

若是有了女主子,那这活...

而且,自家侯爷的婚事不仅夫人操心,各高门贵府也是操了心的想把自家女儿往里塞,他们这些手下还要日日冷脸以对那些在初府门口哭哭啼啼想要进去的女子。

若是有了女主子,那这些人...

彼时的拂白傻乐着,他还没想清楚,若是李昱真成了女主子,自家侯爷怎舍得让她来操心这些。

这些活,还得是他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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