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安他们军训第一天，眼睁睁的看着赵牧鱼拿着鼓楼医院的病历，在教官那里得到了恩准。

许丰年暗自撇嘴：军训啊，一个和新生妹子们全接触的好机会，你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只有王启年无感，这小子即便在站军姿、齐步走的时候都是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赵牧鱼回宿舍拿上家乡的土特产就要出门走亲戚了。没错，他家有一门亲戚就在金陵。

这也是为什么家里人一直愿意他来金陵读书的一个重要原因。

赵牧鱼老爸赵青山亲兄弟三个，另外还有两个女姊妹。小时候赵牧鱼经常见的就是二大爷、大姑和小姑。

只有排行第一的大爷一年到头都见不上一面。

因为这个亲大爷出生不久就被赵牧鱼的爷爷过继给自己的大姐了。

赵牧鱼爷爷的大姐、大姐夫在建国初期来到金陵钢铁厂工作。因为不能生育的原因，赵牧鱼这个大姑奶奶就回到娘家，提出要一个侄子过继过去当儿子。

这个对于当时的赵家来说也是个多赢的局面：既帮助了自家出嫁的姑娘，让她有了说话的底气，更是让赵牧鱼的大爷直接脱离了农村成为一个吃国家粮的城里人，并且减轻了当时的家庭负担。

赵牧鱼的大爷离家去金陵的时候已经7岁。看着陌生的环境，大姑和大姑父要改称呼为妈妈和爸爸，甚至连自己的姓氏也跟了大姑父姓马，他不吃不喝整整哭了两天。他固执的认为是自己的爹娘不要自己了。

再后来，他偶然间发现了大姑往老家汇款的邮局回执，看着上面18块钱的字样，他更是认为自己被亲爹亲娘卖了18块钱。其实那钱是赵青山爷爷向大姐开口借来起新屋子的。并且这钱在三年后也还清了。

因为这个原因他很长时间都不搭理老家的亲人。甚至他结婚生子的消息，都是大姑奶奶写信回来大家才知道的。

小时候赵牧鱼曾经好奇的去问爷爷奶奶，为什么我要叫二大爷叫二大爷呢？我是不是还有一个大大爷？

好吧，好奇心能害死猫，也能换来一顿毒打。反正这个问题不会从爷爷那里得到答案。因为爷爷掉头就去找景芝白干了。奶奶则会跑到一边流眼泪。老娘周秀英知道后，二话不说抓过赵牧鱼来就是一顿暴打。

那些年，赵牧鱼和二大爷家的堂哥赵牧野没少探讨这个从没见过面的大爷！甚至还设想过这个大爷是不是在大西北研究火箭，又或者在美帝国当间谍。

反正当年两个小伙伴为了这个没见过面的大爷不知道操碎了多少心。也不知道这个大爷当时在金陵多打了多少个喷嚏。

直到最近几年，大姑奶奶和老伴相继去世，赵牧鱼的大爷带领家人回老家探亲，赵牧鱼才知道自己家原来还有这么一门亲戚。

赵牧鱼此番来金陵读书，这位已经在金陵开枝散叶的大爷家是他必去的地方。同时也是他赚取第一桶金的一个重要平台。

同时他也在内心深处对此刻还在老家承包苹果园的堂兄赵牧野说一句抱歉，这一辈子他要截了这个堂兄的胡。

前世赵牧鱼第一次去大爷家可谓是费尽周折，从上午出门直到下午两点才找到大爷家的门，当时饥肠辘辘的狼狈样子现在想起来就好笑。不过现在不存在这种事情了。

虽然金陵的地铁还要在三年后开通，但是赵牧鱼凭借着前世的记忆，还是娴熟的找准了路径，在公交车上倒了三次，费时两个小时零41分钟，来到了金陵钢铁总厂的生活区。

现在这里还叫大厂区。赵牧鱼知道，三年之后，这里将和金陵下辖的六H县合并，成立新的六和区。

嗯，六和特产猪头肉不错，是金陵这边最好的下酒菜。

当年堂哥赵牧野之所以来到这里不愿意回老家，六和猪头肉绝对是很重要的诱因之一。

前世二大爷家承包的苹果园今年喜获丰收，却因为销路问题犯了愁。赵青山第一时间出手，给自己的分厂职工每人分了两筐当做福利。不仅如此，赵青山还去找了总厂的老大。谁知道总厂老大的岳父家也承包的苹果园，最后只好讪讪而归。

眼看着自家的苹果变不了现，一天一天靠下来，赵牧野也犯了愁。最后偷摸给金陵的大爷打了个电话。他好像记得大爷在金陵钢铁总厂的炼焦二分厂当工会主席的。

大爷在电话里挺和气，问了问苹果的品种和价格后，又找炼焦二分厂的厂长商议了一下，当即拍板订了220筐。这下子让赵牧野喜出望外。这意味着自家的苹果全部售完不说，还可以帮助其他的果农消化一部分。

220筐苹果在1999年的冬天从老家运往金陵不是一件小事情。赵牧野找了两辆货车运了两趟才完成。

赵牧野跟随第一趟的货车抵达金陵后，卸完货就让两辆货车掉头往回赶了，他则住了下来。就是在这个间隙，赵牧野和大爷家对门的樊工看对了眼。

樊工不是金陵钢铁总厂任何一个部门的工程师。他的名字就叫樊工，是土生土长的金陵大厂人，建国前在永利铔厂跟着候德榜先生当小跟班，后来转入了国营的金陵钢铁厂当锅炉工。此时已经退休在家五年了。

作为钢铁总厂家属楼里著名的“老绝户”，没有妻儿的樊工脾气暴戾。进入晚年以后，他双腿浮肿不良于行。因为哮喘的缘故，每天楼道里都回荡着他不绝于耳沙哑的咳嗽声。好像一门破鼓被一只铁锤不停的敲击。

樊工乡下的远房侄子上门伺候了不到一周，就被他给骂跑了。厂工会的刘大姐再去找樊工的侄子，这个老实巴交的庄户汉子说什么也不去了。哪怕刘大姐表示可以让侄子顶替樊工进厂当正式工都不行。

然而缘分就是这样。谁也没有想到来自600公里之外的赵牧野偏偏就能和樊工对上眼儿。

笨嘴拙舌的赵牧野住在大爷家里，其实很拘束。每天家里的人去上班后，他就待在屋子里看电视。然而对门剧烈的咳嗽声让他实在难以忍受。

他带着从老家捎过来的来阳梨去敲了对面的门。

赵牧野在自家苹果园的空地里栽了两棵梨树，这梨子不是用来卖而是自家吃的。这种梨皮薄肉软汁多，润喉清肺补气，在老家一向有“三颗梨子气死中医”的说法。

这其中的细节赵牧鱼不知道。不过赵牧鱼知道就是这一次见面，让赵牧野决定春节前留下来照顾时日不久的樊工。大年三十那一天，在厂工会马主席、干事刘大姐的见证下，樊工留下遗嘱表示死后全部家产留给赵牧野。

那批遗产具体有什么价值几何，外人很难搞清楚。但是，赵牧野却凭借这个在金陵城发家致富混得风生水起。

然而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也因为这批遗产，赵牧野被人在深夜里入室刺死。

前世这起凶杀案很快被公安侦破。凶手就是樊工远在乡下的侄子。他不忿赵牧野的迅速崛起，上门索要好处不成后由忌生恨，最后在酒精的刺激下铤而走险，走向了犯罪的深渊。

在了解整个案情的过程中，已经混在收藏圈的赵牧鱼也知道了樊工留给自己堂哥的是怎样一批世所罕见的瑰宝。后世称之为国宝也不为过吧。

而堂哥只是拿出了其中的一件上拍，就搞到了创业的第一桶金。

不对，那不能叫第一桶金。应该叫第一桶钻石。

这也是樊工的侄子为什么眼红的原因。

今世重来，赵牧鱼的目标直接而简单：那就是提前截了堂哥赵牧野的胡。

拎着一箱53度琅琊台白酒和两箱来阳梨上门的赵牧鱼安慰自己：想必堂哥最后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原委，也会感激自己的这次主动截胡吧！

毕竟除了赵牧鱼自己获利，还直接避免了上一辈子发生的凶杀案。

从这点上来说，赵牧鱼就是赵牧野的救命恩人。想清楚这点，拎着礼物的赵牧鱼走起来格外有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