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金陵艺术学院。
许丰年垂头丧气的跟在徐平安和王启年后面,一瘸一拐的走回宿舍。
徐平安倒是神采奕奕。毕竟军训这点劳累强度和他从小苦练少林功夫根本没法比。用他自己的凡尔赛说法就是:还没进入状态就结束了。
王启年更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凤眼半眯,根本不像刚刚结束军训的样子,反倒更像是午睡初醒。不得不说,他此刻的样子更加迷人了。在一群臭烘烘的大老爷们中间好比一位出世的仙人,鹤立鸡群。
只有许丰年没了精气神,头发早已被汗水湿了干干了湿的弄成一绺一绺的样子。
许丰年提起赵牧鱼来就是一幅愤恨的嘴脸,“还是老三狡猾啊,早知道我也弄个假病历了。”
徐平安拍拍许丰年的肩膀,“行了,你今天不是也大有收获吗?说吧,留了多少小姑娘的联系方式?”
许丰年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抬抬眼镜,趾高气扬道:“也不算多,就10几个吧,还有五六个宿舍要和我们联谊的。等军训结束了,我给你们都安排上啊!”
徐平安直接揭穿了他,“得了吧,你今天上午和中午主动出击了几次?一次都没成功吧!你这点成绩还不都是沾了老四的光?看你下午都跟在老四屁股后面收饮料。”
虽然老大点到了自己的名字,但是王启年表情依旧没有半点变化。
倒是许丰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帮老四解决困难嘛。假设没了我的帮忙,感觉老四能被那帮妖精给生吞活剥了……”
王启年终于开口了,“其实也没事,习惯就好了。就是那些饮料,浪费了可惜,也不知道超市回收不回收。”
许丰年对老四的脑回路表示不理解,“你和吕布是不是老乡?你们那里的小伙子是不是都帅得一比,也傻得一比,脑袋里缺根筋啊?”
王启年平淡的扫了一眼许丰年,“也不知道赵牧鱼现在哪里。”
这一次终于连徐平安也注意到王启年与众不同的脑思路了,“你这又跳跃到老三身上了?”
王启年看了看许丰年,回道:“赵牧鱼在的话,就没有这么多废话了。”
许丰年尴尬的笑笑,“也是,老三这小子就是老谋深算。昨天我们都喝高了,谁知道他还能从饭店那里顺来两根胡萝卜,然后这胡萝卜还就派上了大用场。感觉他每走一步都提前预测好了。”
不说404宿舍的三兄弟枯燥的军训生活。被他们吐槽老谋深算的赵牧鱼此刻却有了黔驴技穷的感觉。
重生虽说才仅仅数天,赵牧鱼却逐渐找到了合适的心态。这种比周围所有人多活了22年接收了未来22年庞大到爆炸的新知识,让他有种醺醺然的陶醉感。
或许是重生前看多了网文小说的缘故,赵牧鱼现在很有种超然物外俯视周遭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不自觉的有种高人一等的味道。
然而,今天一天却让他有他有种深深的挫折感。
首先是大爷一家的感受。中午时分大爷和大娘下班回来,热情而不失分寸的接待了他。
午饭说不上丰盛,但是大爷特意去买了半只板鸭。
吃饭的时候,大爷特意说了,因为下午要上班的缘故,就不搞酒了,晚上赵牧鱼的两个表哥会回来一起吃饭,到时候再喝。
赵牧鱼的俩堂哥,老大已经结婚搬出去住了。老二还跟父母住在一起,但是中午在单位吃食堂。
这样正合赵牧鱼的心意。他还在想找什么理由住下来,以便“无意”中认识对面的樊工呢。
不过赵牧鱼意识到了一点,大爷说的是两个表哥,而不是堂哥。
堂哥、表哥虽然听上去意思差不多,但是其中的内涵却是大不一样。堂哥是同宗同祖一家人的称呼。而表哥,却是表明了大爷自认不是赵家人,是赵牧鱼那马姓大姑爷爷的儿子。
对此,赵牧鱼也不想说什么。上一辈子的关系,不是他一个小年轻有资格说三道四的。
下午,大爷大娘午睡后去上班了,赵牧鱼独自在客厅,开着电视,心思却在对门的樊工那边。
果然,樊工那巨大的咳嗽声颇具穿透力,把电视机里《还珠格格2》中几个大嗓门都压了下去。
赵牧鱼一边欣赏着赵巴菲特菲的夸张腔调,一边琢磨如何开始破冰之旅。
最终,他选择了前世堂兄赵牧野的做法:洗了几个来阳梨,用盘子端着直接去敲樊工的门。
樊工住一楼。这是他的福利。赵牧鱼猜想工会马主席之所以能住上一楼,估计是享受了特权。
毕竟这种只有三层的筒子楼能住上一楼不是一般职工能争取到的。要知道一楼住户都能享受到前面一块20多个平方的小院子。
赵牧鱼敲了半天门,没人搭理他。倒是有几个上下楼的群众看见他敲樊工的门,都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赵牧鱼从这种类似的表情里归纳总结出两个汉字——白痴。
赵牧鱼厚着脸皮继续敲门,用前世的那句话安慰自己: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赵牧鱼一度怀疑樊工还在午睡,可明明咳嗽声不断啊。
直到猛然抬头,发现门上的猫眼一明一暗的闪烁,他才悟道原来樊工在暗中观察他。
赵牧鱼调整好自己的微表情,尽量做出一种憨厚无害的样子来,如无其事的继续敲门。
可惜,樊工仍然没有开门的意思。这让赵牧鱼的挫折感更加强烈了。
自己明明和堂兄赵牧野有六七分的相似,都是齐鲁省那种浓眉大眼一看就是帅小伙绝对在影视剧中扮演伟光正角色的好人啊,凭什么堂哥让做到的事情,轮到自己来就不行了呢?
赵牧鱼想打退堂鼓了。自己一个堂堂的重生人士。手握未来22年多少庞大的信息资源啊,干嘛非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啊!
然而想想老家眼巴巴对着自己望眼欲穿的王彩云,特别是她肚子里那个即将出世的小生命,赵牧鱼又低下了有些倔强的头颅。
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还是再坚持坚持吧。想想三顾茅草屋的大耳贼,想想捡拾臭鞋子的高级刺客张良,赵牧鱼又有了坚持下去的想法。
直到晚上工会马主席下班,赵牧鱼也没敲开樊工的门。
晚上这顿饭丰盛了许多,大闸蟹、六和猪头肉、盐水鸭应有尽有。不过赵牧鱼最喜欢的还是那盘臭干子炒青蒿,两种味道怪怪的食材碰撞在一起让他的味蕾得到了最大的享受。
他带来的那箱琅琊台白酒也打开了。
大表哥马龙云和表嫂一起骑摩托车来的,加上备孕的缘故,没有喝酒。
二表哥马龙腾喝酒的兴致很高,陪着赵牧鱼又喝光了第二瓶。
第三瓶是无论如何不能开了。因为大娘眼睛里的怒火都快把白酒给点燃了。
饭后,二表哥马龙腾醉醺醺的拉着赵牧鱼去自己的房间休息。
当赵牧鱼假借酒劲说起对面那个咳嗽的声音时,马龙腾一脸不屑的样子:那就是个“老绝户”,脾气又臭又硬,整个楼里没有哪家的小孩没挨过他骂,现在好了,连出门都困难了,只能待在家里等死了。
赵牧鱼不好意思的表示自己下午还想过去送几个来阳梨给他,这东西止咳最有效了。
马龙腾打了一个酒嗝,轻飘飘的说:“没叫开门吧?这老东西脾气怪着呢,不会要你的东西的。”
赵牧鱼默然。黑暗中眼睛一闪一闪的。
马龙腾随口问道:“怎么?对他感兴趣?那你找老大吧,老大当年是整个大院里唯一可以去他家玩的小孩子。”
老大就是大表哥马龙云。
赵牧鱼终于明白了当年赵牧野是如何敲开门的了。
如果说赵牧鱼和赵牧野有六七分相似的样子。那么赵牧鱼和马龙云的相似度则只有四五分。
但是,赵牧野和马龙云则有八九分的相似度。
赵牧鱼暗暗苦笑一声,原来重生也不是万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