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悬黎之夜光,缀随珠以为烛,那便是随侯珠了吧。
金丝玉甲,质地晶莹细腻,这便是金缕玉衣。
“将薛浪压入大牢。”苻翾发号命令,暗卫将薛浪带走。
“不是,好姐姐,我都带你找到了啊!”
将随侯珠和金缕玉衣放还到七皇子的府邸后,她回到了自己的王府,抬眼便瞧见这病秧子皇子还有他旁边的侍女扶媚。
果然南启的山水养美人,这扶媚妩媚一笑,白皙的脸颊上两个精巧的梨涡轻陷,她对苻翾敛衣行礼,流苏与碧玉耳环相碰,发出了细微的声响,却勾人情调。
“参见王爷。”,扶媚道,她的语气温和,声音娇柔动听,宛若黄鹂鸣翠柳。
“平身,南启竟有如此美人儿。”,苻翾看着容璟道。
容璟的脸色有些苍白,温和的笑着,似四月春风,“不及卿卿半分。”
他看着苻翾,看着苻翾的半面金面具,又说道:“即便卿卿的半张脸不能示人,卿卿在我这里依旧是绝世无双。”
他的笑很诱惑,也很令人舒服,就像苻翾曾经闻过苗疆得一种瘾香一样,沁人心脾,蛊惑人心。
“七皇子取笑本王了,还有七皇子怎么知道本王的乳名卿卿,还请七皇子以后不要再随意喊了。”苻翾瞥过眼不看他,看那树开着正艳的海棠,眉目间似有恼怒。
扶媚看了七皇子一眼,有一种隐忍的春水含波,恰巧令苻翾扑捉到,苻翾丹唇轻启道:“难得七皇子身边有如此沉鱼落雁,七皇子怎不惜取眼前人呢!”
扶媚将眼中的涟漪敛住,莞尔一笑,鬓夹两旁若有飞霞,楚楚又不失端庄道:“平湘王言重了,婢子这卑贱身子,一日为婢终身为婢,哪能三生有幸伴得七皇子这等郎君。”
容璟脸上带着几丝苍白邪魅的笑,好像也是认同这卑贱婢子一说。
苻翾有些恼怒,心中不知是对扶媚的话感到悲哀还是对容璟的凉薄感到愤懑,她开口便要给扶媚赎身。
哪只扶媚这么说:“我是七皇子的人,永远臣服于七皇子。”
不可理喻,无可救药,这是苻翾心里冒出的最能形容扶媚的词,她真是多余开口多管闲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容璟随他的侍女扶媚走后,她去大牢见薛浪。
破烂的牢门一打开便是一股子猪圈的恶臭,还掺杂着浓浓的血腥味,铁栅上是雨水冲刷后生的锈迹,地上的坑坑洼洼溢着一片一片的血泊,各种各样的酷刑工具挂着墙上,还能听见有些犯人最后挣扎呜咽的声音。
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她幸好没让这些狱卒给薛浪施以酷刑,否则那小身子板怎么能撑到明天见太阳呢?
“好姐姐。”她还没有看见薛浪,薛浪看见她便有谄媚逢迎起来,“好姐姐,俏姐姐,你救我出去吧,这里的牢饭跟猪食似的,你看我一晚上就饿了几个圈了,好姐姐。”
“要我放你出去啊!可以,我要你带我见你师父,百晓生。”,苻翾屈膝下来,面对着趴着的薛浪,眼中带着狡黠的笑容。
“什么?您要见我师父?他老人家要是知道我随便带人去打扰他老人家的清修,一定会把我剥了皮的。”薛浪有些失措。
“那你就在这里等着被狱卒按在钉床上滚,再把你做成人彘,喂到六扇门养的狼群里,如何?”,苻翾站起来,嘴角勾起冷笑看着薛浪,她本就想吓唬吓唬这小子。
薛浪想,这女人真是个女罗刹啊!
随后,薛浪露出妥协又无可奈何的笑容,“呵,呵。”
“嗯?”苻翾满脸都是你在挑衅我的表情。
薛浪笑的人模狗样,“哈哈哈,好姐姐。”
在来之前,苻翾以为百晓生前辈是为白发苍苍又德才兼备的老人,然后这薛浪把她带到烟罗山谷里遇见的这位真是颠覆了她的想象。
眼前这个油光满面,膀肥腰圆,头顶只留一节小辫子,笑起来畏畏缩缩的竟然是江湖上传言上探天机下知天下事的百晓生,果然有多大的希望就有多大的失望。
百晓生掐着薛浪的耳朵,色咪咪地看着苻翾的背影,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这位姑娘,你找我贵干啊?”
苻翾扭过身,脸上的半截面具就把百晓生的口水治回去了,谁会喜欢一个戴着面具脸上有疤痕的丑陋女子。但是苻翾那一身孤傲的气质也着实有些吸引百晓生的注意力。
“来此只为一事相求,您可知七巧阁居何处?”苻翾开门见山的问。
七巧阁,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五湖四海皆有七巧阁的人,那玉面妖女凤青梧便是七巧阁的人,最为流传的是阁主聂迦蓝,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不败阁主,每当武林争霸之时,便可一睹其绝世无双。见过的人是这样描述的,七巧阁主,白衣纤染,面带羊皮面具,手执一把凌霄剑,胜遍武林,但没人知晓七巧阁居何处。
百晓生脸刷一下挎下来了,心里暗骂,我就知道薛浪这死小子一天到晚就会给我整麻烦。
“姑娘,恕我不能告诉您。”百晓生把自己灰色的道袍袖子挽起来,头瞥一旁说道。
薛浪和苻翾几乎是同时说出为什么。
百晓生冲薛浪咆哮道:“死小子,你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苻翾还是坚持不懈,她打听这么久怎么可以放弃。她想着,聂迦蓝怎么可以真的放弃她。
“您今日必须告诉我,听说您喜好收藏古玩品,我可以给您找各种奇珍异宝。”
哟呵,这女人犟驴转世吧!百晓生看着他心里烦躁的很。
“实不相瞒,七巧阁阁主是我的主上,我不能卖主求荣。”百晓生轻飘飘的说完。
什么?百晓生是聂迦蓝的人,是七巧阁的人。
苻翾执拗的很,“那您禀告他,我要见他,苻翾要见他。”
“那行吧。”
他会不会见我?苻翾想着。
皇宫一片寂静,朱砂色的高墙围住了那么多人心,御前侍卫穿的银甲衬得金銮殿的灯火尤其的明亮,龙涎香还不断冒着烟,那人穿着龙袍坦坦荡荡的坐在龙椅上,龙袍不是纯金黄,而是白底金丝线缝制的龙,衬得那人在烛火下丰神俊逸。
他坐在龙椅上看着苻翾,手里放下六扇门传来的信,眼中闪烁着不可名状的深意,“一次次抗旨不尊,苻翾,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忤逆朕?”
金銮殿只有苻翾和苻贤,她跪在地上,眼中还是桀骜不驯,“陛下想知道是谁吗?是您啊,我的太子哥哥啊!”
他有些失神,恍若回到年少之时,那个叽叽喳喳的小郡主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喊着“太子哥哥。”
“为什么放走薛浪?”
“他于臣有用处。”
“何用。”
“恕臣难以告知陛下。”
空气中又是一片寂静,香也烧完了几柱,苻翾依旧跪在堂前,膝盖跪的都酸软了,她依旧不曾认错,也许苻贤只是想听她认错而已。
良久,那声清肃的声音响起,“过来。”
这一次她没有忤逆苻贤,她站在苻贤面前,龙椅旁边。
苻贤看着她的眼中满是倔强和乖戾,早就没有当初郡主时的傲娇和乖巧。他一把将苻翾揽入怀中,一如当年共乘一匹红鬃毛的马游盛京。
“陛下,您是君我是臣,您是兄我是妹。”苻翾挑明两人的关系,她想起身之时却被苻贤按住。
“那又怎样?翾儿,你受苦了。”,他的话好像一把刀挖得苻翾的心火辣辣的痛。
苻贤把她的半截面具摘下来,映入眼帘一道丑丑的疤痕,再差一点她的眼睛也就瞎了。他的心里忽然就像被凌迟一般疼痛,他想着难道所谓的天命真的比她还重要吗?
“陛下。”
是妙罗的声音,奥不,是徐贵妃的声音。
她进来才看见眼前的一幕,慌忙地低下了头行礼。
“平身。”苻贤的语气淡漠。
“臣妾不知陛下在此…”,徐妙罗看着坐在苻贤怀里的苻翾,心中有点不是滋味,但是又有一种愧疚感。
“徐贵妃来的好,正巧我和陛下饿了。”苻翾故意的,她看着徐妙罗侍女手提的饭菜,有看了一眼苻贤,眼中满是狡黠,她偏不让徐妙罗好受。
她就是要让徐妙罗看看,就算我苻翾脸花了,我依旧比你在他心里的地位高的高,你永远是鸠占鹊巢的。
“嗯。”她怯生生道。
苻贤见不得她怯生生的模样,道:“贵妃,夜深了,无事就回寝殿吧。”
苻翾看着徐妙罗窈窕的身影,缓缓从苻贤怀起起来。
“故意气她的吧。”苻贤看着苻翾,眼中闪烁着什么。
“臣不敢。”
“还有你苻翾不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