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嘻嘻。”

“呀。”

……

小孩盯着穆生在笑，现在才一岁大点儿，所以咬字模糊，听不清讲些什么。

他伸着小手，抓向穆生的口袋。

“小孩与你有缘啊。”

妇女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穆生，很是诧异，道：“你瞧他笑的多欢。”

女孩是孩子的妈妈，前年嫁过来的媳妇，此刻见自己孩子对一个生人如此亲近，一样诧异，笑了笑，道：“可能吧，说不定上辈子认识呢。”

“呵呵。”

穆生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只有他明白，孩子不是对他亲，也不是对他笑，而是看到了口袋里的牛小翠。

他低头看了看，只见口袋上‘鬼语’不断。

“好可爱，快点儿叫……该叫我什么呢？”

“你叫什么名字呀。”

……

这是牛小翠想要表达的言语，可惜小孩看得见她，但是看不见‘鬼语’。

穆生知道牛小翠对小孩无恶意，说来两人也是亲人，可再亲也人鬼殊途了。

他对小孩笑了笑，趁此以‘三不语’对牛小翠道：“别逗了，小心冲了小孩的阳气，他太小了，魂魄与肉身不稳固，受了点惊吓可不是什么好事。”

“嗯？”

女孩奇怪，见穆生动了动嘴皮子，嘀咕了一堆，但听不懂说些什么。

穆生也不当回事儿，逗了逗孩子，不可能去多说，因为‘三不语’是说给牛小翠听呢。

“哦，知道了。”

牛小翠听懂了，有点儿不甘，但她知道是为了孩子好，所以忍了下来。

她不逗了，但还是眨巴大眼，目不转睛的看着，

孩子也一样，清纯的大眼，盯着自己的老姑奶，笑的可开心了，时而发出‘咿呀’声儿。

“……”

穆生不是一个死板的人，人鬼殊途不假，但牛小翠也是一个可怜人……

他张了张嘴，不吭声了。

过了有一个多小时，牛玉江才回来，身后还有两个男人，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牛庆的二儿子牛永正与三儿子牛书天。

牛玉江简单介绍了一下，对穆生道：“我们的意思呢，让我姑过来。”

“那行。”

穆生看了看兄弟三人，不是多么意外，除非三观不正、不讲理的人才会拒绝。

如此一来，牛小翠的事儿完成了一半，只要再找到她的尸骨就可以了。

不过他又头大了，因为牛永正开口了，道：“我姑在哪儿，总得先见一面吧。”

“嗯……”

穆生想了一下，装作煞有介事的样子，道：“有点儿远，怕是经不起折腾了。”

“那我们过去一趟呗，再远也得去。”牛书天开口，道：“可以的话就把老人家接过来。”

对于三人的态度呢，穆生颇为满意，可他尴尬了，牛小翠早死了几十年，所以上哪儿去看呀？

唉，早知不撒谎了。

他只有硬着头皮答应了，道：“明天吧，小爷……我有点儿累，休息上一天，另外来了，顺道拜祭一下你家老爷子。”

“嗯，行。”

牛玉江同意了，也不疑惑，道：“行，那等会我带你去。”

“嗯。”

穆生点头，心里边琢磨了一下：“看来想个法子了，可是想个什么法子呢？”

这时牛永正、牛书天互相看了看，道：“那我们先回去准备，明天再来。”

“行。”

牛玉江点头，出去送了一下，穆生趁此看了看口袋，上边有浮现‘鬼语’，但不是一些言语，而是情绪。

牛小翠也听到了牛玉江等人的对话，知道自己可以与弟弟葬在一起了，不必当个孤魂野鬼了。

她很知足。

之后牛玉江又对自己的媳妇说了一下，让其准备点儿衣物等，以备明日之需。

交待完毕以后他带穆生去拜祭自家老爷子，那去的地儿就是坟地了。

虽说社会在发展，国家提倡火葬，但因为文化、传统、条件等各种因素的缘故，许多农村依然实行土葬。

许多人死后会葬在一起，日积月累，坟地形成了，强于乱葬岗，但又离陵园相差很大。

十几分钟，坟地来了。

下了车，牛玉江在前带路，穆生在后看了一下，一眼望去，一座又一座坟，不规则的拥挤在了一起。

“与老家差不了多少。”他心中嘀咕，想到了老家的坟地，一样的乱七八糟。

坟地为逝者的安息之地，少有人来，这会又正值夏季，植被茂盛，阴上加阴。

踏入坟地，两股不一样的阴凉柔和在一起扑面而来，

穆生在牛玉江的身后，坟墓多的缘故，而且年代久了点儿，所以稍微找了一会。

“这个。”

牛玉江找到了。

穆生‘哦’了一声，定眼看了一下，一坟两碑，其中一个墓碑上刻有牛庆二字。

这种现场也正常，典型的老两口合葬在了一起。

他低头看了看，只见口袋上‘鬼语’浮现，看的出牛小翠情绪有点儿激动，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弟弟’二字。

“我妈死的早，十几年了。”

牛玉江上前拔了一下乱草，道：“平日又忙，有时过节也不会来，唉。”

“嗯。”

穆生并未多言，象征性的点头，上前道：“老爷子，小爷来看一下你。”

“……”

牛玉江看了看穆生，在意‘小爷’二字，但语气又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所以并未说什么，当作没有听到。

“别介意。”

穆生也知不太好，说了一声，道：“口头禅而已。”

“嗯。”

牛玉江点头，埋头拔了拔草，起身又看了一会，自言道：“多了很多人啊。”

穆生趁他不注意，伸手敲向下牛庆的墓碑，一共四下，而后以‘三不语’道：“喂，在不在啊？”

‘三不语’之所以叫‘三不语’，一是不让家人听，二是不让外人听，三是不让自己听。

简而言之，穆生说‘三不语’，不说别人了，自己也听不懂说的啥玩意，因为全是细语低吟。

它与人类的语言又不一样，两个会外语的人可以交流，但两个会‘三不语’的人交流不了。

所以‘三不语’只能讲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