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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之后,李淳表示自己现在的修为不需要休息,他就在军营里面转悠转悠。
结果没走两步,就遇到了赵传。
准确的说,是赵传在找他。
相比半年多之前,赵传的模样上是成熟了很多,大概是因为他那一脸的络腮胡冒了出来,加上本来就已经算得上是魁梧的身材,多多少少确实有一军主帅的那个气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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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加起来,我欠你好几条命了。”赵传貌似对这回事还挺上心的。
他反复强调,就好像害怕李淳把他当成是那种容易忘记恩惠的人一样。
整个军营中,除了炼金士这一小戳人之外,其余人等,只要战事未结束,就不能卸甲,包括赵传在内,他此时也是身披着厚重的铠甲的。
李淳在军营中找了一辆马车躺了上去。
此处地处西北,深山间难免有阴冷寒风。
但今天很意外地可以看得见月亮。
此时的氛围就很有那种萧瑟边关的味道,要是李淳喜欢舞文弄墨的话,这时候背诵两句类似于“醉卧沙场君莫笑”之类的古诗,味儿就更冲了,但他终究不是这种时代的人,至少现在还无法彻底沉浸到其中去。
他感觉这个世界很丰富,但同时也很割裂。
修炼者与普通人的世界完全是两个概念,尤其是在越偏向中原区域的地方,越是如此。
厮杀的时候,普通人和修炼者的战场有天壤之别,而社会结构上也是如此。
看看炼金士学院在这场战争中的态度便明了了。
并不是李淳在达到荣耀者段位之后就看不起普通人了,他自己也是从那个阶段走过来的,但是等他掌握了这样的力量之后,他越发的觉得,寻常普通人实在太过于孱弱。
……
“那你就好好算着,有机会再还我。”
李淳背靠在马车的木板上,看着天空中挂着的那一轮新月,目光有些呆滞。
境界抬高起来之后,他已经无法融入到战场当中去了。
这是心理意识上的一种变化。
究其原因,其实就是这片战场上已经没有东西可以真正意义上威胁到李淳了,如果你玩一个单机游戏大作,开了锁血挂的话,也就等于锁住了游戏体验,玩了等于白玩,差不多就这个意思。
成为战场的一部分,是需要一个流血的过程的。
上一次,李淳体验到了,但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办法产生那种感觉了。
“赵某人虽为武将,但并不完全是个粗人……你比上一回还强了很多,但我能感觉出来,你肯定也失去了一些东西。”赵传说了一句很不对味道的话。
这里所说的味道指的是他身为一军主帅的那个调调。
李淳眼珠子缓缓转过去瞥了赵传一眼,其实在赵传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李淳脑子里最先蹦出来的是莎莎堕入虚无世界拥抱极寒的影子。
他确实失去了一些。
不过李淳恍惚的神情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你搁这写散文呢?”
“啥子散文?”赵传听不懂了。
“算了,还是说正经事吧。”李淳摇了摇头:“我的这帮学员看起来并没有退出战场的打算,所以,我要帮他们赢。”
李淳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就好像是在说一件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情。
但要知道,一场战争,从来都不是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个小团体说他想赢就能赢的,不过,这个概念只适用于普通人,一旦有超过普通人范畴的角色参与其中,常理也就不适用了。
现在的李淳,有说这句话的资格。
……
其实他也知道这大半夜的赵传跑过来找他意欲何为。
说白了他就是怕李淳两手一甩啥也不管,他希望李淳能够再帮一帮白都军方,尽管这一次他并非是随军炼金士名册上的一员,他完全没有做这件事情的义务。
但至少,他还有一帮学员在这里不是。
赵传非常庆幸自己当初把这群家伙揽了下来。
一来,如果没有左灵这帮人,这西部战区光靠他赵传是抗不下来的,至少绝对撑不到如今这个局面,而如果没有左灵这群人,李淳也肯定不会突然出现在战场上,那或许战争早就已经结束了,在这片西部战场上,楼兰军投入的战斗力和白都军方的战斗力是完全不成正比的。
赵传最开始收下这帮启飞分院的学员的行为,等于是救下了了如今的整个军队。
他确实应该庆幸。
……、
在李淳说出他要帮他们赢的这句话的时候,赵传悬了一天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怎么赢?”
“楼兰军现在在西部战区的顶尖术士战力和一众将帅都已经杀完了。”
李淳说了一句让赵传愣了足足十几秒的话。
“……”
…
“不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赵传深吸了一口气,硬是隔着铠甲锤了自己胸口几下,而后才问道:“你这……”
“早些时候撤军,大概……中午那段时间吧。”李淳掐着手指算到。
“那他妈怎么不早说,敌军主帅阵亡,我应该直接乘胜追击,那时候直接大举进攻的话,他们群龙无首必定阵脚大乱,说不定整个西部战区就都是我们的……”赵传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但是李淳单手就把他摁坐回去。
“我看了那边的地形了,楼兰军的战备部署全部都已经完整地布置下去,就算是没有了主帅,那边暂时来说也是铁桶一个,你这样扑上去硬磕,就算咬开了,自己也得崩碎几颗牙,只有你咬开了第一层防御部署,他们的指挥问题才会暴露出来,你能在三天内冲上那么险峻的地形把他们第一层防御砸开吗?”李淳很淡定地把前因后果阐述了一遍。
“我是不能,但这不是有你嘛。”赵传两手一摊。
“你傻呀,这里再怎么打得开心,那都只是一小部分战场,西部战场西部战场而已,这场战争到底是赢是输,决定性的一场大战还得是你老爹那边的。”李淳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