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踏。
楼梯上传来了混乱的脚步声,李文直至此时才发现富贵如意房的雕花木门已经在战斗中化为了碎片,散落一地,一眼望去整个五层空荡荡一片,竟是一个人影也没有了。
屋子里面乱七八糟找不到一件完好的物件,若不是因为精钢牢笼的缘故,怕是四周墙壁也残缺不全了。
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人还未至一阵玫瑰香风就已经袭来了,裴雨漩气喘嘘嘘出现,香汗淋漓,随后而至的是几个生面孔,从气息波动上能看出尽是江湖二、三流高手,其中有一老者站在众人前面,气质迥然不同,一身蓝色锦服气宇轩昂,雍容华贵,面容清瘦,额骨微凸竟与裴雨漩有几分相似。
李文心下猜测,这可能是裴雨漩的父亲。
裴雨漩脚下生风,慌慌张张走至近前,双手扶住两根精钢柱子秀眉紧蹙焦急问道:“李公子,你可还好?我之前正在兰桂坊谈事,待侍女来报,慌慌忙忙就去请我父亲,没有想到还是来迟了一步。”
李文心中一暖,信她所言,示意她宽心不要多想,随即问道:“我该如何出去?”
裴雨漩一时愣住转头望向那老者道:“父亲,你快放李文出来。”
老者与一众跟班目瞪口呆,似见鬼了一般,所谓行家看门道,外门看热闹,虽然他们没有亲眼见到这里打斗时发生的情况,但是从痕迹上也能明白,这一战是如何的惊心动魄,险象迭生,一时间对李文佩服不已,不敢小觑。
老者结结巴巴道:“这些都是小友所为?”
李文一阵心虚道:“前辈,你放心,这些损失我都会赔偿的。”
老者连连摇手道:“你误会了,老夫裴永飞,江湖之上达者为先,以你这般实力称我一声大哥就行了。”
裴雨漩不情愿的喊了一声:“父亲,你怎可乱了辈分?”
裴永飞慈爱的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懂什么?那元国强成名已久,二流高手中也是最拔尖的几个,小友能以这般年纪就有如此修为,纵是我也不是小友的对手,平辈论交再正常不过。”
随后转头对李文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小友能在我这里除掉了元国强这样的恶人,实乃大英雄,大豪杰,定会名传江湖,为我明月酒楼增添不少光彩,我感谢小友还来不及,怎么会索要赔偿。”
裴永飞对着他身后的一位三流高手吩咐了一声,那三流高手匆匆而去,不一会儿,困着李文的精钢牢笼唰唰唰的都消失了踪迹。
裴永飞呵呵一笑,刚要说话,却见一位秀丽侍女匆忙跑来道:“启禀老爷,县门开了,涌进一批江湖豪客正往明月酒楼赶来,似乎要在这里打尖。”
李文听闻此话,顺着窗子往外一瞧这才发现,天色已暗,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一天时光,西边残阳正在缓缓下沉,东方圆月初升。
他心神一动,难道是管济大师到了?
裴永飞眉头一皱,神情肃穆,命令一个三流高手留下处理元国强的尸体,随后向李文告罪一声,叮嘱裴雨漩陪李文去换身衣服,带着众高手赶紧下楼去了。
李文低头一看,自己衣衫褴褛,身上的老旧青衫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不由有些尴尬。
裴雨漩抬袖掩嘴笑道:“公子请随我去换身衣服吧。”
“糟了!”李文突然想起内平客栈井水之中被下了焚月鬼泉,之前神经一直紧绷无心思索其它的事情,此时想起立刻心下一沉,惊呼出声。
裴雨漩秀眉一皱问起原由,李文赶紧跟她说了,裴雨漩立即命令正在收拾元国强尸体的高手前去内平客栈通风报信。
李文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是因为自己不说的原故造成众多无辜的人员死亡,他心中一定会愧疚一辈子,但若是自己说了,纵是有人不幸死了,自己也问心无愧。
李文跟着裴雨漩来到了一个房间里面,换了她命人准备的紫色华贵锦服后,站在铜镜前照了照,气质与样貌似变了一个人般。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金装,这衣服一穿正是土鸡变成了凤凰,乞丐变成了皇帝,成了一个翩翩美少年,英俊潇洒,气态风.流。
裴雨漩眸中泛起一股痴光,牢牢的盯着李文的脸颊,目不转睛。
李文被看得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道:“雨漩姑娘,我的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裴雨漩似发了癔症喃喃道:“公子生得可真俊俏!”
随即回过神来,面颊一红心如撞鹿,低头望脚道:“没……没有。”
李文已是一流高手,耳目聪明,虽然裴雨漩声音小若蚊蚁,也听得一清二楚,心下一跳,只当做没有听到,随即又与裴雨漩聊了几句,就想告辞离开回到内平客栈。
裴雨漩不愿,百般挽留,李文不忍拂其好意,欣然应允,一.夜就在修炼天阳劲中渡过了。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
门外就传来吵闹声,其中还夹杂着“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运气这么好,竟然灭掉了元国强这样的恶匪”,其话语满是不屑之意。李文眉头一皱,起身整理衣衫,擦脸洗漱,不予理会。
嘈杂的脚步声来至他的门前,听起来有不少人。
“砰砰砰!”
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似敲鼓鸣冤,木门像是鼓面来回颤动,似是下一刻就要倾倒。
李文心中泛起一股怒意,一大清早就跟叫魂一般,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真是破坏自己一天的心情。
他心中不快,面上却不动声色,故意慢上几步,这才把房门打开。
却有一只手正敲击下来,正对着李文的面门,显然没有预料到门会突然被打开。
这只手挡住了李文的视线,他也没有看清楚这只手的主人是谁?
李文心转如电,这一看就是江湖高手,似这般情况想要收手却是不难的。
却不曾想那只手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
“啊!”
众人惊呼一声。
李文心下大怒,知道这只手的主人是故意的,就是想在自己面门上扇一巴掌,他冷哼一声,右手如电瞬间抬起,蕴含一股暗劲,食中两指并在一起,后动先至,点到那人手腕动脉之上。
这一招含怒出手,自然不留情面。
“啊!”
那人惨呼一声,手似被毒蛇咬了一口迅速收了回去。
李文这才看清来者模样。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剑眉星目,鹰勾鼻子,鼻梁两翼有些麻子,身穿一身镶金丝双龙戏珠绿色棉袍,右边腰间别着盘龙琉璃玉坠,左边一把玄冰剑。
右腕中了一击,他连着后退两步,踩到了身后之人的脚面。
那人痛呼一声叫了一句:“童一舟,你小心一点啊。”
接着赶紧向后退了两步,抽出了脚面。
童一舟沉默不语,面色有些苍白,中了暗劲的右腕缩入了宽大的衣袖之中,暗暗颤抖着,他吃了一个暗亏,不敢吭声,怕丢了面子,只能暗自运转真气与这股暗劲较量,他眼神怨毒的望着李文,绿色棉袍无风自动,下摆飘飞。
李文眼珠不动,余光却看得一清二楚,知道童一舟正在用内力抵消这股暗劲,暗自冷笑,偷鸡不成蚀把米。
过了半晌,童一舟面色稍好,暗劲被他的真气给解决掉了,手也不再颤抖这才伸出右手指着李文斥问道:“就是你灭了元国强的?也没有看出三头六臂来,那元国强定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草包,若当时我在场,轻易就可以取其首级,怎会让你捡了这个便宜?”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个驴脸青年对着童一舟一脸献媚道:“一舟兄乃是一流高手花恩的高徒,若是一舟兄当时在场定可轻易灭掉元国强,名震江湖。”
童一舟眸中露出受用之色,却虎着脸道:“哎,可惜人也不是我杀的,还怎么证明我的厉害,怎么让我名震江湖?”
“那还不简单,不如一舟兄与这位比上一番,若是胜了就可以证明,他只是浪得虚名,也可为一舟兄正名了。”
这两人一唱一喝跟说相声一般,李文看得暗暗冷笑,大概猜测到了几个人来的目的。
驴脸青年说完,转头对着其他跟来的十来位青年杰俊道,“诸位说是与不是?”
跟来的十来位青年俊杰反应各不相同,有大约一半的人齐声应和着,目光中闪烁的光芒含义各有不同,似起哄、似应和、似恭维不一而足,而还有另外一半的人都没有吭声,其中有一大半都盯着另一位壮汉,似是再等他发话。
李文这个时候才发现众位少年中有一个壮汉鹤立鸡群。
壮汉身高八尺,额宽面阔,长髯及胸,虎背熊腰,身后背着一根五尺长森光凛凛的狼牙棒,绕棒一圈两尺多长,煞气外泄。
李文心中暗叹:好一个威武不凡的壮汉!
童一舟扭头瞅着壮汉目露忌惮之色道:“宁钢,难道你也想分一杯羹?”
宁刚开口声若洪钟捋须长笑道:“哈哈哈哈,这点名声对我来说只是浮云,我只是好奇打死元国强这般恶徒的究竟长什么样子?有什么能耐?你只管做你的事,我在一旁看着就好,若是他真的有些本事,就算你阻拦我也要与他过上几手。”